第19章 安危须仗出群才，力挽狂澜岂易哉
有熊氏十三勇士列队入村，部落里，老人、妇人和孩子们瑟瑟发抖。
家里的壮丁战死或者被俘了，这些弱者们只能接受被征服的命运。
逃出村庄是不可能的。在这个莽荒世界，弱鸡单独行动就是给野兽送食物。
而且，失去了亲人的庇护，到哪里都是被欺压的命。
姜氏这个一百丁的部落有四百多人，是个很大的村庄了。
大村落住着可比山里舒服多了。这里地势平坦，村民建的就是正常的草房，不像山上因为基本没有平地，只能挖地窨子。
公共仓库里堆满了积粮，村周围稻田密布，还有一个月稻子就熟了。
熊长老盘点着库存，望着周边的稻田，乐得合不拢嘴。
有熊氏终于打出了诅咒之地，还抢到了这么多存货，赚大了。
有熊氏一直穷兵黩武，近五个月没有在贫瘠的山坡上耕田劳作，存粮已经吃光，野兽也所剩不多。要是这仗打不赢，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村子的中央是姜居的宫殿府兼议事大厅，左面是工匠区，右面是祭祀台，比山里头敞亮多了。
十三猛士在姬九的带领下看守俘虏，清点收获，姬轩辕牵着马，带着滚滚，身后跟着熊长老，走进了酋长居所。
酋长的所谓宫殿不过是大一点的房子，但有存放宝物的仓库和马棚，祭台旁边还有祭司的专用房间，熊长老终于不用住议事厅了。
姬轩辕将马暂时先栓到马棚，神兽滚滚绕着“宫殿”转了一圈，最后自己去了马棚。
将战马欺负到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随即不满地哼哼。
很快姬九送来了肉脯，滚滚这个酒肉和尚嚼着肉，依旧不满，姬九屁颠屁颠地跑向谷口。
饲养员懂，熊爷肉吃多了，需要嫩竹子调剂。
姜居的“宝物库”里，放着几个漂亮的彩陶罐，来自姜炎主部落的大师之作。一对玉猪龙，应该是公孙氏赐的。
公孙氏用玉兵器，姜氏用石兵器，有熊氏——原来也是石器时代，现在用青铜了。
从简单的宝物库走出来，姬轩辕想去看看正房自己的房间怎么样，两个穿着丝衣的年轻妇人哆嗦着出迎，身后还跟着两个幼儿。
妇人一齐跪倒，“酋长，奴婢以后就是您的财产了，孩子还小，没有高过车轮，万望酋长手下留情。”
姬轩辕很和气地吩咐，“放心，我像那么凶恶的人么？姜居杀了有熊氏前任酋长，是一定要伏诛的，我怎么会对小孩子下手。”
看两个妇人依旧在哆嗦，姬爷忽然发现，自己还带着凶神恶煞的面具，刚才和气的表情白做了。
“汪汪汪！”
“呜嗷！呜嗷！”
见到一条狗威风凛凛带着两只老虎进院子，两个妇人哆嗦得更厉害了，慌张地护住身后的孩子。
姬轩辕没注意的功夫，熊妹不知道哪儿去了，猎狗和老虎的到来宣示熊妹重新出现了，身后跟了一溜四个女人。
“轩辕，我代表你特意先挑的战利品，这都是生过儿子的女人，正适合给轩辕氏开枝散叶。”
？
姬轩辕看着低眉顺眼被领进来的四个村妇，哭笑不得，“熊妹你想多了，都弄走弄走，我一个也不要，都分给兄弟们吧。”
原始社会，难产死亡率非常高，所以生过孩子的女人是最值钱的，生过男孩的尤其受欢迎。
姬轩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让他为了生孩子收一大堆村妇，实在是强人所难。哪怕姜居的两个姬妾要漂亮白皙一些，他也没看上眼。
“对了，姜居的两个姬妾和孩子让婶子们看管，不要分出去，我打算把她们送回姜炎的主部落。”
“轩辕你为什么这么心善？姜氏可是咱们的仇敌。”
姬轩辕微笑得若有深意，“咱们最大的敌人，可是公孙氏啊。”
“女儿啊，酋长的智慧你不懂，还不赶紧帮吾婿卸甲？”
不懂我也不深究，反正爸爸老公真伟大就对了，“轩辕你看不上她们也好，我男人的后宫，一定要个个比我强才行。”
熊妹拉着姬轩辕进了正屋，以新女主人的身份巡视了一圈，迅速找到了挂兵器和甲胄的架子。
先拿走了姬轩辕手里的神戟，靠在兵器架上。再摘掉长弓，仔细卸掉背后的两个鸟翅膀装饰，拿走背上的箭袋、腰间的箭囊、后背的乳液壶，解下轩辕剑的剑鞘，摘下牛角头盔和黑漆面甲，脱下竹甲、皮甲。
这一大堆行套好几十斤。姬轩辕摆脱了负担，一身轻松，终于恢复了一身长条病号服的光辉形象。
熊妹出去，将在院子里等候的四个女人领走，又将带着姜居的家眷安排看守去了。
熊长老和姬轩辕在铺了厚厚皮毛的石凳上对坐，“贤婿威武，训练的新式战法将这个姜氏部落一网打尽。姜炎要得到咱们突围而出的消息，恐怕得几个月。”
“我这就领着部落的老家伙们去联络有熊氏旧部，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还有原来有熊氏的附庸部落，八十多个呢。他们被迫改投姜氏，一定是不甘心的，应该都能聚集到这里。”
姬轩辕摸摸下巴，沉思片刻，“主部落星散出去的人一定能回来。附庸部落嘛，咱们得展示足够的实力才行，你再跟我仔细讲讲这块大陆的各方势力情况……”
打出诅咒之地只是第一步，立刻就将面临公孙氏和姜氏的围剿。
利用部落时代信息交流阻塞的优势，打时间差让有熊氏重新壮大刻不容缓。
姬轩辕和熊长老迅速商议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两人走出宫殿，正碰见姬九带着两个兄弟，拉着一辆牛车吭哧吭哧回来了。
姜氏部落有两轮牛车，但牛被有熊氏抢走了，现在都变成了弓箭和盔甲，肉都进肚了，车只能人拉。
车是从谷口回来的，满载，累得壮硕的姬九浑身是汗。车上除了半车竹笋外，还有三组柜子组成的巨大弓橱。
弓橱被并排安置在了议事大厅里。上层是弓架，下层中间放了个炭火盆。
现在村子里有三百多俘虏，有熊氏算上姬轩辕却只有十四个武装人员，看守的任务很重。
一半的人依旧全副武装，包括姬轩辕的弓，七张弓被放进了弓橱，炭火盆放进了烧红的木炭。
炭火盆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非常有讲究。
这边是原来的江南，天气潮湿。复合弓大量使用鱼胶，保养弓要一直以适宜的温度烘烤，不然潮湿天气会让粘接复合弓的鱼胶很快失去效用。
我大明的卫所兵因为付不起炭钱，把弓放在灶台的烟道上代替，结果，宝贵的弓不是受潮损坏，就是被烤坏。
干燥的北方没有这个问题，满清入主中原后，不了解南方潮湿的可怕，从南方调集的弓箭运到北方，因为运输途中保养不利，基本都坏了。
后来乾隆征安南和缅甸，八旗的弓都因潮湿保养不善损坏，是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看舅子们没有一次小胜后忘乎所以，依旧严格执行自己保养武器的规定，姬轩辕表示甚为满意。
熊长老带着老头游说团，背着干粮出去召集有熊氏旧部去了。
婶子大娘们也拿着骨制匕首，加入看守俘虏的行列。加上士兵，二十多人分成两班，昼夜值守警戒，防止俘虏造反。
姬轩辕和熊妹参与了第一班的看守，回到宽大的酋长宅邸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姬轩辕倒头就睡，很快发出了鼾声，也是累坏了。
“娜娜，相信我，我一定能做一番大事业的，不会一直窝在纳木错放牛。”
“不！我不是乡下人！”
“你们懂什么？我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一定能统治世界的！”
“不要抓我啊——”
姬轩辕脸色扭曲，在说着梦话，满脸都是恐惧、屈辱和不甘的样子。
熊妹轻轻叹了口气，丈夫的梦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这个高大雄壮的男人是部落的依靠，可是他似乎并不一直是哥哥们见到的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惜，我懂的东西太少，你经历的事情，说了我也帮不上忙。你不肯说，我就不问。
熊妹双掌合十祈祷，“伟大的先祖啊，保佑这个拯救部落的男人吧，希望终会有懂他的人能让他心灵获得平静。”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照顾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熊妹合衣靠在姬轩辕身边，轻轻地敲了几下他雄壮的后背，困意上涌，也进入了梦乡。
异时空灿烂的夜空里，巨大的光环缓缓旋转，村庄一片寂静，时闻阿瓜的轻吠。
接下来的半个月，村庄一片寂静，没有进行任何活动。
看守的人太少，甚至不敢驱使俘虏们劳动。只是把他们绑在一起看管，坐吃山空，所有有熊氏的人心里都绷紧了弦。
轩辕元年9月17日，在村外放哨的与狼共舞飞快地跑了回来，面带喜色，“酋长，熊长老带人回来了。”
姬轩辕跟着与狼共舞来到村口，见村东的路上，黑压压一片人背着大包小裹，正向村子走来，一个个面容憔悴，衣衫破烂。
等人群走近了，姬轩辕看到了带路返回的熊长老，熊长老面色不太好，一脸的悲伤。
“贤婿，咱们部落战败后，已经被公孙氏和姜氏吞并。我只找到了星散藏到山林里的这些余部，一共才剩下六十八丁，二百三十六人。”
“主部落就剩下这么点人，附庸们肯定是不能来的，我就没找。”
熊长老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的心气还不如被堵在山谷里的时候，那时候总还有打出山，召集大批旧部的希望——咱们有熊氏还能复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