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疯了？
许愿今天没有扎发，头发遮住她的半张脸，略施粉黛的脸上是极致的冷意，似地狱修罗。
许愿使了狠劲，秦盈的身子悬在栏杆上，她脸色唰的一白，许愿忽的凑近她，在她耳边恶魔低语，“你说，要是我松手把你摔下去你是先头着地还是脚着地？脑浆会不会‘砰’的喷出来。”
“你疯了？！”秦盈挣扎。
许愿笑了一声，“别动哦，掉下去就不怪我了哦！”
“许愿！”
身后传来一道突兀的喊声，隐隐带着怒意。
许愿再熟悉不过这道声音了，她侧头，“你让她动我妈房间了？”
许城噎了一下，说，“你妈都走这么多年了，那房间留着也没意义。”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许愿情绪突然爆发。
对她来说，她妈的去世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陈年伤口，那是不可触碰的一道逆鳞。
她妈在世的时候许城就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在她妈生病的时候也没有给予一定的陪伴，许愿可以说是恨透他了。
“我妈的东西呢？你让这个老女人鸠占鹊巢，你现在是老树开新花打算弃旧枝了是吗？”
许城被她嘲讽的语气搞得面上无光，压着怒意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结婚了吗？现在在这闹哪一出？”
“我知道？”许愿冷笑。
“上次你电话打不通，我就跟时霰说了，让他告诉你，他不是还专门跟人来拿徐曼的东西吗？”
许愿好像被棍子击中，脑袋空白一瞬。
手指不自觉松动，秦盈见机立马挣开跑到许城身边去，眼角带泪，脖子上一道红痕。
许城搂了搂她安慰了一番。
许愿恍惚了好一阵，许城的话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掏手机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按键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僵硬的。
电话打不通。
她没纠结，找到通讯录拨了另一个号码。
“许小姐。”
秦侪的声音。
许愿问，“秦助理，时霰呢？我有事找他。”
“我把电话给总裁，许小姐稍等。”
一阵窸窸窣窣，电话那头换了人，时霰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许愿，怎么了？”
那头很安静，许愿心里很忐忑，手指绞在一起，问，“你在云海吗？我现在过来找你。”
时霰答，“还没到，我这边有点事，可能会晚点。”
过了一会，时霰低低的笑声通过电流传进她的耳朵，“许愿，生日快乐，又长一岁，今天可以许个愿，我帮你实现。”
听到这，许愿鼻子一酸，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
她现在心里很乱，一秒都很难等待，她必须问清楚原因，她不明白时霰为什么要瞒着她？
“你现在在哪？我要跟你见面。”
时霰犹豫了一会儿，问，“很急吗，我等会去云海再跟你说，可以吗？”
“不可以!”许愿的视线模糊，眼泪糊了满脸，“你必须现在跟我见面，你是在公司是吗？我过来找你。”
“不...”
时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一道柔弱的女声打断。
“阿霰，我有点害怕，你可以进来陪我一下吗？”
又是这道声音，许愿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她原本飘忽不定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冷静下来。
一股疲惫感蔓延至心头，就连情绪都变得默然。
那一瞬，她脑海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是麻木的、僵硬的、不可控的。
她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许城跟她不愧是亲生的，这种时候反而最先知晓她的情绪。
许城走上前去，“你跟人家闹什么？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你这脾气，也就时霰能忍，换个人早跑了。”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许愿呛他。
“我妈的房间她不许动，怎么动的怎么给我恢复原样，否则，我就把你的喜事变丧事。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
市医院外科诊室。
时霰回拨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是显示无人接听。
内心慌乱了一瞬，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往电梯走，秦侪连忙跟上，“总裁，里面那位怎么办？”
时霰脚步加快，这个点医院的人不多，三两步来到电梯，“我早打电话给凌度了，他会过来的。”
秦侪眼观鼻鼻观心，“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叮——”的一声。
电梯门一开，俩个人迈着步子进去，一直到车库，俩个人默契的立马上了车。
车子飞速行驶在马路上，时霰按下车窗，窗外的风争先恐后地往车里钻。
许愿不同往常的情绪爆发，打不通的电话，已经足以让他心烦意乱。
从远处看，道路两旁的路灯泛出模糊的光晕，时霰关了窗，对前面的秦侪说道，“你要说什么？”
秦侪在驾驶座上直视前方，视线慢慢移到上方的后视镜，镜子里露出时霰沉默的面容。
他一开始是时桐培养出来的专门为时霰接手公司所准备的助理，时霰18岁的时候他就跟在时霰身边，俩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都快比时霰成年后跟自己爸妈待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可以说是彼此见证了对方一部分的成长。
秦侪知道，只有在许愿的事情上才会看到时霰露出这种面容。
秦侪心底里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许小姐比凌小姐好。”
时霰抬眼盯了他好一会儿，把他瞅得浑身不自在。
秦侪有点受不了，“我是感觉凌小姐她很奇怪。”
时霰不说话。
他也感觉到了。
刚刚那话凌妍应该是故意说的，跟她平时的作风大相径庭。还有今晚，他的距离不是离她最近的，她却把打电话给了他。
可以说是他完全没有料到，他自认为他从来没有哪里表现的不对，对于他来说，凌妍只是凌度的妹妹而已，从认识她开始，俩个人就没说过感情相关的话，没有不妥的言语更不会有越界的行为。
今晚凌妍突然打电话喊救命，于情于理他都得去看一看。
到了那之后，发现凌妍是被人尾随，那些人跟她应该有过节，想要绑架她，他喊秦侪驱车过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于情，那是他凌度的亲妹妹，也是从小认识的伙伴，他们家跟凌家除了人情往来还有业务上的合作；于理，一个陌生人突然喊救命，正常人也会去看看。所以他不可能这种紧急时刻还思考太多东西。
当时，凌妍突然喊了那么一句，他当下第一反应竟是觉得十分厌烦。
今晚他耽误了太多时间，原本这个点，他和秦侪应该已经在云海给许愿庆生了。
许愿看到他准备的礼物应该会很开心，他爸妈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寄到荔湾，连王妈都一定会给她准备好爱吃的东西在家等着她。
今晚，许愿会露出刺猬软和的肚皮，满怀喜悦地接受大家的祝福，并且一定不会跟他拌嘴。
这样他们之间就可以畅怀地聊一聊。
聊聊许愿为什么之前那么不开心？聊聊许愿为什么想过离婚？或者聊一聊今年圣诞去哪旅游，他可以专门腾出时间跟她一起去。他们还可以一起在一个艳阳天的午后规划一下旅游路线，如果有途径他爸妈旅游所在的城市，他们一家四口可以一起吃个饭，然后再默契的道别，避免打扰对方的二人世界。
直到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许愿已经成为他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存在于自己生活中的一些执着。
比如家人，比如理想，比如爱人。
这些都是光让人想起来就觉得很安心的存在。
黎瑜跟时桐是他想起来觉得温暖的家人，君御的持续高效发展是他为之不多并且做得很好的理想，那么许愿呢？
那么许愿呢？
他再一次在心里问。
许愿是家人还是爱人，又或者是理想。
他认识许愿太早，对她的感观又很模糊，俩个人结婚的时候太年轻，一路磕磕碰碰走来，小吵大闹是常事，但是又怎么样呢？时桐跟黎瑜把许愿当亲女儿似的，真要闹到长辈面前，绝对只有他挨训的份。
到头来，还不是他道歉，这些他心知肚明，并且理所当然。
一辈子也就那么长，道道歉而已，无伤大雅。
他就没有想过不是这样的。
今晚，好像有什么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