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为众人抱薪者
一开始，罗兰的计划是顺着毒品贸易挖一下黑帮的组成结构情报，为后面逐步瓦解码头工会做准备。
结果没想到塞恩这么快就卸下了对自己的防备，他的确很有经验，拿毒品控制别人，但是没想到自己有瞒天过海的办法，因此看到自己陷入毒瘾发作的境地就以为拿捏了自己。
再加上从谈论二把手的时候，他语气中透露出的那种不甘和愤懑，罗兰只是稍加挑拨，就让他把自己的底细全都吐了出来。
这种心态就像是失意者对着镜子大吐苦水，塞恩把“陷入毒瘾的雷德”当成了发泄情绪的窗口，因此才毫不顾忌，就算情况失控，他也有自信能够凭借自己的武力强行留下雷德·阿克斯。
可惜啊，普通人终究是无法了解非凡者的强大的，尤其是这个对神秘学世界一知半解的塞恩。
在处理好现场和尸体后，罗兰默默走上甲板，在众人视线中离开了第七港口。
这个外表做过特殊的伪装，看起来要浮夸衰老一些，审美也比较过时，和真正的雷德·阿克斯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更何况在场的打手们并不知道雷德·阿克斯这个名字，单靠外表去找，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发现了那个装死的男人并处决掉了对方，恐怕出去就被黑帮通缉了吧。
除此之外，罗兰发现曼洛许党的政治结构竟然存在这么巨大的一个问题——神秘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曼森·鲍勃单向联系，这是否意味着曼森·鲍勃的话语就代表着一把手的意志？如果这样的话，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比如：
第一种，一把手老板不单单是实际存在，并且自身多半是强力的非凡者，对整个组织有着极致的把控，并且对于自己的下属掌控力非常强，如果有意见，再从阴影的帷幕中浮现而出，通过二把手曼森的话头把问题点拨出来。
第二种，一把手老板已经被曼森完全架空甚至实质上已经彻底死亡，曼森只不过是借助这个话头控制整个组织，这样一来，上位的方式就比身份单了，解决掉曼森，研究明白他是怎么让底下的人信服，然后直接顶替身份就好。
这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因为当初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曼洛许党的统治集团这么畸形。
罗兰个人更倾向于第一种，他不觉得能够控制一个大城市的黑帮的统治者会是个无能之辈，如果是后者没理由能够把谎言吹这么大还不被戳破...
或许可以按照塞恩哪里得来的线索，去见一见所谓的二把手。
他仍然是向前走着，思考着该怎么利用手上的情报对付曼洛许党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前方码头工会突然爆发出喧闹的声音。
......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码头工会大门前方的马路上，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手中的文件哗啦啦散了一地。
萨弥尔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手段竟然如此恶劣，一个说不好就把自己放在码头工会咨询处晾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快关门的时候都不予理会，自己据理力争竟然就这么被打手们扔了出来。
看着自己头上漫天飞舞的纸张，他心中一阵慌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埃。
这些纸张都是他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证据文件，其中含有大量的针对克朗格大部分工厂违法违规的现象的举报内容，但是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码头工会竟然完全不打算接受自己的举报和起诉。
“该死！”
码头这边的地面全都是水，他打印文件的廉价复写纸在浸水后很快就开始褪色了。
他连忙在地上捡着，却没想到在自己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手，有人正在帮他捡起地上的文件。
“克朗格环境安全检测系统中的贪腐现象调查...”
“关于克朗格政府系统终身责任制的议案...”
罗兰一边捡，一边快速阅览着纸张上的内容，对这家伙感到有些好奇。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除开身上的污水尘埃，服装算是体面但是有些陈旧，眼神有些暗淡但是充斥着坚定地神色，眼袋浮肿，营养不良...再结合纸上的内容，他断定这是一个穷律师。
律师这个职业在贝克兰德都算是相当体面的职业，在克朗格能够混成这样子，多半和纸上的调查结果脱不开关系。
“哎哟！谢谢你！”
萨弥尔看到眼前这位绅士帮助自己捡起并整理好了文件，立刻给自己换上了高兴的笑容，并礼貌地伸出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你好，我叫萨弥尔，萨弥尔·提姆。”
罗兰愣神片刻，还在想怎么拉起话题的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开口...看来在业务能力上自己这个虚假的商人还是要略逊一筹。
他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
“雷德·阿克斯。”罗兰温和一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能怎么办，恶意讨薪被码头工会的门卫扔出来了。”他有些愤懑不平地看着工会的大门，“他们鼓动了我的原告，给了他拖欠的工资，然后再反咬我一口！真该死！”
“我可是为了他们才认认真真准备材料起诉工会的，他们怎么能这样！”
“底层的工人只能这样，为了赚钱养家，他们往往只看重眼前的利益，而不在乎什么道德和礼貌。”罗兰点点头，“他们只需要工资，只要能够维持生活就不愿意节外生枝...倒不如说像您这样认真为底层发声的律师是越来越少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种被辜负的感觉不是很好受。”萨弥尔失落地自嘲一声，“看您也是个体面的绅士，能够理解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我的同僚们往往不能理解我的处境，他们总是居高临下地认为底层是善良质朴的，因此总是说着要推动劳工利益的保障法案，却没有一个愿意像我这样来到底层认认真真为他们做哪怕一场辩护。”
“他们只是爱着那个存在于幻想中的‘等待着自己拯救的穷人们’，至于真正的穷人怎么样，他们从来不关心，甚至是厌恶，觉得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和童话。”罗兰轻蔑地笑了笑。
“也不想想，连饭也吃不起，生活得不到保障的底层劳工怎么可能是温和且善良的呢？能不偷奸耍滑，就已经是道德比较高的了。”
也只有不愁吃不愁穿的贵族才会觉得底层美好，处处都有着质朴的美德，每一个人虽然饥饿但永远温良恭俭让...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贝克兰德的老科勒...克莱恩是幸运的，他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善良，好比科勒，尽管是一个穷人，也不去从事偷奸耍滑的事情维生。
“虽然说的很偏激，但是...确实。”
萨弥尔叹了口气，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有阅历，聊得十分投机...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起来。
“咕~”
“真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