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阴阳树，丹脉传承
一个月后，衣衫褴褛的龙游带着泥鳅般瘦小的小灰，跌跌撞撞地逃入一处幽深山洞。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龙游手中火把摇曳着微弱光芒。身后不时传来狼嚎，一人一兽不敢停步——自从六日前分食了那头剑齿虎后，他们再未进食，腹中早已饥火中烧。
山洞幽深曲折，仿佛通向地底深渊。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脚下泥泞渐深，每走一步都像要陷进去。龙游的双腿如灌了铅，却仍咬牙前行。小灰也不再灵活，颤抖的四肢在泥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
“别怕...“龙游嘶哑着嗓子，伸手抚过小灰湿漉漉的皮毛，“我们一定能逃出去。“话音未落，洞顶一滴冰水正落在他后颈，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们在黑暗中跋涉了不知多久，脚下的地势忽然开始向上延伸。潮湿的霉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的尘土气息。龙游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迈出一步都像在拖着千斤巨石前行。无尽的黑暗几乎要吞噬他最后一丝意志。
就在他双腿发软，即将跪倒之际，前方的小灰突然“吱吱“急叫两声。龙游撑着洞壁抬头，只见前方岩缝间透出一线微光。
“有...出口...“龙游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一人一兽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朝那希望之光挪去。
他们艰难前行一个时辰，就在踏出山洞的瞬间，一道无形的禁制波动掠过全身，却奇迹般地没有阻拦。头顶豁然开朗，圆形的天光如井口般倾泻而下，照亮了脚下的土地。
龙游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暗道侥幸：“这禁制若是完好...“他不敢细想后果，只能暗自警惕。
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令他和小灰都屏住了呼吸——遍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五彩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更令人心惊的是，四周随处可见的灵药，每一株都散发着千年道行才有的浓郁灵气，在阳光下泛着莹莹宝光。
龙游瞪大双眼，声音发颤：“这...这莫不是仙境？“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饿极了的小灰早已扑向花丛，三两下就吞下几朵灵花。它还不忘用嘴叼来几朵最大的，蹭着龙游的手腕。
此刻的他们哪还顾得上毒性，龙游抓起花朵就往嘴里塞。花瓣入口即化，却带着难言的苦涩。他刚咽下一朵，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小灰直挺挺地栽倒在花丛中。
龙游正要上前，突然腹中一阵绞痛。狂暴的灵力如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强撑着运转战魂诀，却见手臂青筋暴起，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最终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
再睁眼时，满天星斗已在头顶闪烁。龙游艰难支起身子，发现小灰仍躺在不远处。他爬过去将小灰搂入怀中，感受到微弱但平稳的心跳。
“原来是虚不受补...“龙游苦笑。这些灵花蕴含的灵气太过庞大，根本不是他们现在能承受的。腹中饥饿感更甚，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吞下一整头牛。
龙游紧紧抱着小灰冰凉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这一路走来，若不是这小家伙几次三番救他于危难，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忽然，怀中传来微弱的颤动。小灰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吱“了一声。龙游心头一热，险些又落下泪来。
待小灰完全恢复精神，他们继续向前探索。没走多远，花丛中突然飘出数十只半透明的蝶魂精灵。它们通体晶莹，翅膀上流转着灵魂之力的幽光。龙游立即横剑在前，浑身紧绷。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精灵只是好奇地绕着他们飞舞，发出银铃般的“叽喳“声。龙游稍稍放松，却仍暗中运转真气戒备：“这些精怪看似无害，但...“
就在这时，花丛深处忽然透出一缕奇异的灵光。龙游拨开茂密的花枝，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一株半米高的奇树巍然矗立，金黄色的树干上流转着阴阳二气，半边树叶呈现天蓝色，半边却是地黄色，正是传说中的阴阳树。树旁两株灵草更是不凡：右边那株生有九片翡翠般的绿叶，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散发着令人神魂震颤的波动；左边则是一株赤红如火的灵草，九片红叶仿佛跳动的火焰。
“——阴阳树、——灵魂草、——赤阳草！”龙游心头狂跳，这些可都是典籍中记载的绝世灵物。他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这等天材地宝，必有凶兽守护。
果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山谷。阴影中跃出一头巨兽，体型是寻常猛虎的三倍有余，獠牙如刀，眼中泛着嗜血的凶光。
“小灰，小心！“龙游握紧长剑，剑锋上泛起淡淡青光。巨兽一个猛扑，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龙游侧身闪避，却被钢鞭般的虎尾扫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小灰趁机跃上虎背，利爪在兽皮上划出数道血痕。一人一兽配合无间，奈何这守护兽实在强悍，每次交锋都险象环生。
“拼了！“龙游突然暴起，将全身真气灌注剑锋。剑刃划过一道青光，精准刺入巨兽咽喉。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哀嚎，这头凶兽终于轰然倒地。
龙游瘫坐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小灰一瘸一拐地蹭到他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着他染血的手背。
“我们...做到了...“龙游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颤抖的手抚过小灰伤痕累累的背部。远处，三株灵药在夕阳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龙游凝视着手中的三株灵药，阴阳二气在掌心流转，灵魂草的果实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这一路险死还生，如今终得收获。他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小灰，心中涌起无限感慨——比起这些天材地宝，这个生死与共的伙伴才是最大的机缘。
“该走了。“龙游小心收好灵药，掸去身上尘土。小灰会意地蹭了蹭他的腿，一人一兽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花海之中。
越往秘境深处行进，四周灵药愈发珍稀。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随处可见，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液。龙游暗自盘算，若能将这些灵药带出，足够换取一座小型修仙门派的全部资源。
突然，小灰浑身毛发炸立，对着前方发出低沉的呜咽。龙游顺着它的视线望去——一座青灰色的石屋静静矗立在花海中央，屋檐下悬挂着青铜风铃，周围环绕着淡淡的灵力光晕。
“此地怎会有建筑？“龙游心头警铃大作，却按捺不住好奇。他屏息靠近，只见斑驳的石门上以古篆刻着“炼丹之室“四个大字，字迹间隐约有灵光流转。
“丹室？！“龙游声音发颤。据《修真奇物志》记载，上古炼丹师能以天地为炉，炼就夺天地造化的灵丹。若能得到其中传承...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尘封已久的石门。门轴转动时，檐下的青铜风铃无风自鸣，发出清越的声响。
——
——
石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药香与岁月气息的微风迎面扑来。昏暗的石室内，一座青铜丹炉静静矗立，炉身上蟠龙纹路在透过门缝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炉旁的石桌上，一本泛黄的古籍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炼丹秘典》四个烫金古篆在封面上流转。
龙游的指尖微微发颤，轻轻翻开书页。刹那间，无数金色文字从书页中跃出，在空中交织成一篇篇丹方图谱。他瞳孔骤缩，只见书中不仅记载着上千种灵药的鉴别之法，更有“九转还魂丹“、“太乙长生丹“等传说中的丹方！
“这...这是无价之宝啊！“龙游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小灰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喜悦，欢快地在丹炉周围转圈，尾巴扫起薄薄的尘埃。
正当龙游如饥似渴地研读“筑基丹“炼制之法时，石室突然震动。丹炉上的蟠龙纹路亮起青光，一个沧桑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有缘人。“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得我丹道传承者，当以丹心济世，护佑苍生。若存歹念...“话音未落，墙上悬挂的一柄药铲突然飞出，将一块顽石劈得粉碎。
龙游浑身寒毛倒竖，手中《炼丹秘典》差点脱手掉落。那声音明明近在耳畔，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青铜丹炉上的蟠龙纹路泛着幽幽青光。
“晚辈龙游，定当谨遵前辈教诲。“他朝着丹炉深深一揖，额头沁出细密汗珠。话音刚落，丹炉内突然“嗡“的一声轻鸣，炉底残留的药渣无风自动，在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善“字，随即消散无形。
小灰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盯着石屋角落的阴影处。龙游顺着它的视线望去，隐约看到一道半透明的虚影微微颔首，转瞬即逝。他心头一震，明白这是前辈残魂最后的认可。
“事不宜迟。“龙游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强撑着开始清点药材。正要取出药篓，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六日未进食的虚弱感如潮水般袭来。小灰也耷拉着耳朵，有气无力地蹭着他的小腿。
角落的陶罐突然映入眼帘。掀开盖子的瞬间，龙游眼睛一亮——罐中晶莹如玉的谷粒，正是《秘典》中记载的“灵粳米“！他急忙生火煮粥，米粒入水即涨，清香四溢。小灰的尾巴摇得呼呼作响，在石地上扫出阵阵尘埃。
突然，洞顶传来窸窣声响。十几只碧玉蜘蛛顺着蛛丝垂落，八只复眼死死盯着沸腾的陶锅。龙游眼疾手快，抄起药杵将锅挪开，另一手抓起碎石激射而出。
“吱！“为首蜘蛛被碎石击中，碧绿体液四溅。蛛群顿时暴怒，如雨点般扑来。小灰怒吼一声，身形暴涨三寸，利爪挥舞间带起道道残影，三只蜘蛛应声而落。
“接着！“龙游趁机盛出米粥抛给小灰。滚烫的粥水溅在爪子上，小灰却浑然不觉，狼吞虎咽起来。龙游也顾不得烫，抓起半熟的米粒就往嘴里塞。
灵米入腹，一股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伤口处的疼痛顿时减轻，连损耗的真气都恢复了几分。小灰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光泽，眼中精光暴涨。
蛛群见状更加疯狂，其中一只竟喷出墨绿色的毒丝。龙游一个翻滚避开，药杵横扫，将两只蜘蛛砸成肉泥。小灰则化作一道灰影，在蛛群中穿梭撕咬。
激战持续了半炷香时间。当最后一只蜘蛛被药杵钉死在墙上时，龙游瘫坐在地，却发现体内真气竟比战前还要充沛——那灵粳米果然非同凡响！
龙游撑着膝盖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石地上。忽然，一阵清冽的水声从石屋后方传来。他拨开垂挂的藤蔓，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狭道出现在眼前。通道尽头，一泓清泉自石缝涌出，泉边几株赤红浆果鲜艳欲滴。
“这是...朱焰果？“龙游摘下一颗放入口中，果肉爆开的刹那，一股热流直冲丹田。小灰吞下果实后，浑身灰毛竟泛起淡淡红光，利爪在地上划出三尺深的沟壑。
三日后，石屋内青烟缭绕。龙游揭开丹炉，十二颗珍珠般的辟谷丹泛着玉泽。他摩挲着储物袋里新收的灵谷，晨光透过洞顶“圆井“洒在丹炉上，映出斑驳的古老符文。
“火候分三昧...“龙游指尖划过《炼丹秘典》上的篆文，丹炉下的火焰随着他的口诀忽明忽暗。小灰蹲坐在旁，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跃动的火光。
第一次炼丹以焦糊告终。药渣板结在炉底，龙游却盯着那团焦黑若有所思：“文火转武火的时机早了半息...“
日复一日，石屋内的药香越来越醇厚。失败七次后，当第一颗回春丹滴溜溜滚出丹炉时，龙游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这枚晶莹的丹药。
春去夏来，秘境中的万年灵药被小心采收。这夜，龙游对着丹炉郑重叩首，三个响头在石屋内回荡。起身时，他发现炉身上的蟠龙纹路亮了一瞬，仿佛在作别。
“该走了。“龙游背起装满丹药的包袱。小灰突然咬住他的衣角，拽着他来到屋后——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一块‘丹脉秘境’的石碑，碑前整齐摆放着三株新生的灵药幼苗。
龙游会意一笑，小心地将幼苗移入玉盒。踏出秘境时，怀中的《炼丹秘典》突然微微发烫，扉页上缓缓浮现一行新的小字：
“丹道无涯，且行且珍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