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之为美 不可皆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建安十九年，成都城内。

“刘备是一个伪君子！”

“誓杀此大耳贼！”

“誓与成都共存亡！”

一部分成都百姓手执农具聚于刘璋府外，发出如上呐喊。

我坐在马车内，望着窗外愤怒的人群，不免有些惶恐。他们针对的便是我，我此次来成都是奉我家主公刘备之命和特使简雍来劝说刘璋投降的。

与我同乘的益州州署从事张裔劝慰道：“这在前些日子人要更多，百姓听说马超归降刘皇叔，屯军城北，一时震怖，不敢再战了。况且我家主公早已安排贵使乘府中马车，百姓不知道你们是刘皇叔的使臣。”

张裔前些日子败给张飞，他是知道我军厉害的，我暗自讥诮，却也感叹虽然益州兵弱，成都却同仇敌忾，我军愣是一年都没有攻下来。

“我主刘季玉虽不似刘皇叔威武，但自先主刘焉入蜀以来，与民休息，使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受二世恩泽，故决意坚守，确也难得。”张裔接着说道。

蜀中多少年没打仗了，钱粮估计多得是。我军却不能在这儿耗下去了，北有汉中张鲁，荆北有曹贼，东有孙权，我军主力要是陷在此地，后果不堪设想。

须臾，我等进了刘璋州署。

见过刘璋：温和却显憔悴的胖子。我早前随简雍一起跟着刘备入川，屯军葭萌关，在刘璋犒军时就已经见过他，那时他也是忧郁的神情，却不似今日这般憔悴。

简雍，我的老友，向来不注意形象，这次更是非常，看都不看刘璋，我知道他这是有意高傲，显得我军胜券在握，这次来劝降无非是给刘璋一个面子，是同情成都军民。

“简雍！你一个小小的从事，见我主益州牧，为何不行礼？”一边的官员怒道。后来知道他是秦宓。

“哈哈哈，此次我主刘皇叔是念及与刘季玉同宗，不忍相残，特派我来说降。”简雍睥睨一切道。

“听说蜀郡太守许靖想翻城来投，不料被你们拦下，许文休如此大儒，自然知道识时务，望诸位不可逆势而为。”我也紧接着说道。

简雍低头望向刘璋：“我主仁德，必礼待将军、安抚百姓”又转头望向刘璋手下：“当今天下，曹贼暴虐，欺君罔上，涂炭生灵，惟我主刘玄德以民为本，力扶汉室。”说着他便站起身，慷慨陈词。

言罢，我对刘璋手下说：“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刘玄德乃当时英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又是一番陈词滥调。

不过我们的意思很明白，也很简单：跟着刘璋没前途，投降也不亏。

你们这些士族，守着枯井，喝不到水，跟着刘备腾江越海，喝到饱，何乐不为？

刘璋劝住激动的手下，哭道：“我父子在益州二十多年，没有给百姓施加恩德，却打了三年，许多人死在草莽野外，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怎么能够安心！我投降！”

一时间，刘璋手下都纷纷跪下，掩面哭泣。我与简雍对望，也湿润了眼眶。

这样的情景，当年在新野，在当阳，我们都见过。

刘璋虽暗懦，然国富民盛，守之以恩，无所得罪也。不过他终究不是守成之主，我主不夺西川，必为曹操所得，如此这般，汉室何日得兴？

建安十九年，刘备入主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