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或明或暗 股掌之间
菊地义雄走进房间，院生都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上午9点，对局正式开始。
柏寒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深吸一口气，捻起一颗黑子，稳稳地敲在棋盘右上角的星位。
随着手臂收回，手腕上的黑白子在阳光的映射下一闪而过。
真泽的白子落在左下角的小目。随着清脆的落子声回荡，黑白两色慢慢在棋盘上蔓延。
“小姑娘的棋风倒是挺凶的，不过水平嘛，似乎还差了点。”
进入中盘阶段，柏寒对真泽彩香的实力有了直观的了解。
“这就是F组前三的实力吗？”
布局阶段，真泽还能保持住局面的均衡，当进入中盘战斗时，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杀死对手一条大龙的柏寒，实空多且棋形厚，闭着眼睛都不会输出去。但柏寒并未放松，誓要拿下院生首胜的他，对局态度依旧端正。
火力全开的柏寒，就像一只大魔王，把可爱的小白兔玩弄于股掌之间。
随着差距越拉越大，柏寒感觉到小姑娘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在棋盒边缘敲打的节奏越来越快。
当黑棋一手飞罩抓住白棋三颗棋筋时，真泽彩香终于不再坚持。
看着摆到棋盘上的两颗白子，柏寒知道对手认输了。
欠身行礼的柏寒，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对手。
原本漂亮的空气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贴在额头上，显得有点狼狈。
真泽彩香面色涨红，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个...，只是一盘棋而已，没关系的。”柏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用力过猛，“要不中午我请你吃拉面吧。”
狠狠地瞪了柏寒一眼，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滑落。真泽彩香站起身，捂着嘴快步跑出了对局室。
“这是什么情况？里菜输棋从来不哭的。”
柏寒摇摇头，起身来到对阵图前，分别在自己和真泽彩香的名字旁盖上戳记。
一红一黑。红的耀眼，黑的黯淡。
端详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红色戳记，回想着刚才的棋局，柏寒忽然意识到，F组的水平比起大熊和沼錧差的远呢。
“如果是这样的程度...”柏寒摩挲着下巴，“只要认真对待，下个月升到E组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对手是男是女，是笑是哭，就随他们去了。
又不是里菜。
对局室里，其他棋局还在激烈进行着。
无事可做的柏寒走到武泽弘树的棋局前观战。
局面已经进入官子阶段，双方实地虽很接近，但武泽棋形薄弱，后续要被黑棋占便宜。
特别是左上角，黑棋有点入打劫的手段。
“难道都没看到吗？”
双方都对角部手段置之不理，让柏寒不禁疑惑，少年把目光移向武泽的对手。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星星点点的青春痘，肆无忌惮地展示着活力。
瞥了一眼桌上的名牌：小金舜。
想到真泽彩香是F组前三，那么武泽对阵的应该也是F组的强手。
“不应该啊！”柏寒思忖着，“并不算太复杂的变化，难道对棋形的理解和掌握有问题？”
小金舜显然早就看到左上角的手段，不紧不慢地收完大官子后，才引爆左上角的手段。
“这家伙……居然等到现在才发动。”
柏寒暗暗记住这个阴险的对手，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突然的打击让白棋无力招架，虽然做劫抵抗，但根本找不到对等价值的劫材。
几分钟后，武泽弘树只好黯然认输。随着小池芳弘投子认负，新晋三人组只有柏寒拿到了开门红。
......
“柏君，这里。”正在安慰小池芳弘的柏寒抬起头，看到沼馆在门口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个脸型方正的家伙。
那是本木克弥，天丰道场的另一个学生。比柏寒大一岁的本木，现在是C组院生。
柏寒拍了拍小池芳弘的肩膀，起身走向两位少年。
“怎么样，柏君，上午的对局顺利吗？”沼馆问道，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语气轻快。
“嗯……还算顺利。沼錧君和本木君呢？”
“哈哈，你猜呢？”沼馆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旁的本木克弥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既然上午都很顺利，那就麻烦沼馆君请我们吃中饭吧。”
“好主意。”本木克弥积极响应，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拉面馆很美味，我们去那里。”
“那就出发吧。”沼馆爽快地把手一挥，折扇“啪”地一声合上，动作干脆利落。
三人并肩走出棋院，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像是棋盘上延伸的棋路。
街道上人流熙攘，车水马龙，空气中弥漫着午间的喧嚣与活力，夹杂着街边店铺飘来的食物香气。
一路上，沼錧和本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上午的对局，时不时比划着棋形，争论某个局部的变化。柏寒走在他们身侧，偶尔点头附和。
胜利和伙伴，还有即将品尝到的美食，让少年的嘴角扬起。
推开拉面馆的门，骨汤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三人包裹。
蒸汽在阳光照射下缓缓升腾，耳边传来汤勺碰撞碗沿的清脆声响，还有食客们满足的吸溜声。
柏寒深吸一口气，仿佛连疲惫都被这浓郁的氛围驱散了几分。
丸子头！
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人群中，真泽彩香的丸子头高高扎起，在熙攘的食客中显得格外醒目。
“冤家路窄啊！”柏寒暗暗腹诽。
真泽显然也看到了柏寒，立刻把脸埋进碗里，耳尖却悄悄染上了一层红晕。
“真泽桑，你也在啊！”
本木克弥那洪亮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让原本想拉着伙伴们离开的柏寒牙关暗咬。在心里默默给本木记上了一笔：“这个四方脸的家伙真是讨厌！”
本木和沼錧朝着真泽走去。
柏寒站在原地，感觉耳根隐隐发烫，仿佛被午后阳光灼伤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上午的对局顺利吗？”本木热心地问道，完全没察觉女孩的尴尬。
扇了扇升腾的热气，脸色潮红的真泽撇了柏寒一眼，“你问柏桑就知道啦！”
“什么？”本木一脸茫然，回头看向柏寒。
柏寒苦笑着解释：“上午的对局是我和真泽桑，所以……”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沼錧的笑声在拉面馆里响起，换来食客们严厉的目光。
缩下身子的沼錧低声笑道：“输赢是很正常的事啦，不必太过在意。”
“院生研修要好几年呢，大家既是对手也是朋友，不是吗？”
“没错没错！”本木克弥指着柏寒说道：“那中午的拉面要你请客才对！”
“没问题，我请我请。”柏寒连忙答应，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抓紧吧。”沼錧催促道，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等下我还要回去清理存货呢。”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沼錧君太可恶了！”真泽大声抗议道。
“混蛋！安静点！”旁边顾客呵斥响起。
沼錧和本木赶紧鞠躬道歉：“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真泽彩香噤若寒蝉，柏寒笑而不语。
拉面馆的门被推开，阳光溜了进来，还有暖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