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铜之网

墨西哥城的暴雨抽打着查普尔特佩克城堡的玻璃穹顶，林夏蜷缩在考古文献馆的角落，湿透的衣襟还在往下滴水。怀表在掌心颤动，表盖内侧渗出的青铜色液体正在侵蚀照片——父亲戴着婚戒的手已有一半变成青铜材质。

“小姐，闭馆了。“管理员敲了敲她的桌子。

林夏抬头时，管理员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的瞳孔泛起青铜色涟漪，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林夏抓起背包就跑，身后传来陶瓷碎裂声——管理员的右手竟直接穿透了橡木桌面。

暴雨中，整条改革大道的路灯突然同时熄灭。林夏躲进电话亭，发现怀表的指针逆时针飞转。表盘玻璃映出身后广告牌的变化：玛雅太阳历的浮雕正在渗出青铜液体，组成一串经纬坐标。

“库库尔坎金字塔。“她念出坐标对应的地点，突然听到齿轮转动的轻响。电话亭的地板裂开，她坠入布满青铜齿轮的地下通道，后脑重重磕在刻满羽蛇神浮雕的青铜壁上。

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九个青铜面具悬浮空中。正中那个刻着羽蛇神的面具发出合成音：“林小姐，欢迎来到青铜会美洲分坛。“

林夏摸到背包里的电磁脉冲器，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装备。当第三个面具开始诵念玛雅圣歌时，她猛地按下开关。蓝光炸裂的瞬间，她看到面具后的真相——每个面具都连接着活人的脊椎，神经索上跳动着青铜色的光。

通道突然倾斜，她顺着青铜滑道坠入地下湖。湖水泛着金属光泽，无数青铜链条从穹顶垂下，末端拴着正在融化的尸骸。湖心岛上，玛雅铜匣在祭坛上旋转，匣盖的卡扣正是四把钥匙的形状。

“他们改造了我的身体。“熟悉的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陆远从水中升起，皮肤下流动着青铜脉络，右眼的琥珀色已被机械复眼取代。“但你父亲给我留了后门程序。“他扯开衣领，心脏位置嵌着半块青铜吊坠——与林夏那半块完美契合。

湖面突然沸腾，九具青铜尸傀破水而出。林夏将两半吊坠按在一起，铜匣应声开启。耀眼光芒中，她看到三千年前的场景：青铜会大祭司将陨铁注入活人体内，锻造出第一个青铜核心。而跪在祭坛前的祭品，竟长着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青铜会没有创始人，“陆远挥刀斩断尸傀的神经索，“只有不断轮回的宿主。你父亲是他，也是他们。“

铜匣射出的光柱洞穿穹顶，暴雨裹挟着月光灌入地穴。在月光与青铜光晕的交界处，林夏看到父亲的身影时隐时现。他脚下的影子分裂成无数青铜触须，正顺着月光爬上金字塔的台阶。

“他在等月全食。“陆远将铜匣塞进她怀里，机械复眼开始过载冒烟，“去奇琴伊察的天文台，当金星与冥王星交汇......“

尸傀的利爪穿透陆远的胸膛，飞溅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青铜溶液。林夏抱着铜匣跃入突然出现的暗河，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远引爆了体内的青铜核心，将整个地下湖染成诡异的青金色。

暗河流淌的水突然变成粘稠的青铜浆，林夏挣扎着爬上岸，发现置身于墨西哥人类学博物馆的庭院。怀表完全凝固成青铜块，表面浮现出父亲新的留言：

“1983.6.11，秦始皇陵二号坑。“那是她出生的日期。

夜空中，月亮正在被阴影吞噬。林夏摸到铜匣底部凹凸的刻痕，就着月光辨认出微型浮雕——青铜会十二长老围坐圆桌，而首座之人的袖口，露出一道月牙形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