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洞悉
向死而生……方可破晓。
吴州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若是死亡如此简单,他何不不断自杀,不断回档。而是死亡的疼苦是他亲自能够感受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与恐慌,他难以再次体味。
更何况还需要如何洞悉诅咒的规律,不然再死一万次,回档无数次也是枉然。
吴州试问:“老爷子,这所谓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周老爷子道:“出门必先开门才能出,吃饭先张嘴才能吃,看电视得先有电视,做饭得先有食物,既如此,诅咒要想杀一个人,便要有一个前提,若是恐惧诞生的诅咒,他或许会制造出让你感到极度恐慌的物,人,甚至是怪物,然后利用你的惊恐,终结你的生命。”
“你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在幸存的极短的时间内,洞悉所诞生的情绪,直面它!”
洞悉所诞生的情绪……
吴州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铭子,陈鹿的直播你录了视频吧。”
周铭摸摸后脑勺,疑惑地说道,“有时候真感觉你会读心术的,怎么我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已经通知了最近的诡术师来寻你们,我也会尽全力赶来,吴小友,这段时间还请麻烦你多多照看周铭这臭小子,他虽然脑子经常犯糊涂,但在大是大非之前,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你信得过,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爷爷……”听自家爷爷这般说自己,饶是周铭脸皮再厚,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尴尬。
吴州点点头,“放心吧老爷子,我若能活着离开,铭子必定安然无恙。”
电话挂断。
吴州深吸一口气,望向同样紧张的周铭。
一旦被诅咒锁定,即无法逃离,无法消灭。唯一的解决方式,只有洞悉其规律,以身为饵.
只有重看一次直播,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准备好了吗?”
周铭锁着眉头吞咽口水,点头。
手机被放在桌面的支架上,吴州快速点击文件夹的第一个视频……屏幕只有一个用一块红纱盖头蒙着脸的女人。
播发的瞬间,女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出现,明明手机就在眼前,声音却诡异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很抱歉现在才和大家见面,我想最近有关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正如大家猜测的那样……我被绑架了。”
陈鹿。
前段时间小火了一把,并且在好几部爆火的电视剧担任女一号,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不少人猜测,可能是被绑架卖给了某位老板。
一道细不可闻的冷哼声传来,吴州二人继续观看,虽然红纱几乎不透明,但总觉着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诡异,就像是……这张红纱就是长在脸上的一样。
陈鹿略微沉默后继续说道:
半年前,我收到一封请柬,是林小满寄来的。小满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我们是同桌,形影不离,睡过同一张床,喝过同一杯奶茶,甚至……
镜头忽然晃了晃,弹幕里飘过零星几句“信号卡了”,却无人注意到,陈鹿身后的窗帘正渗出暗红色的水渍。
她顿了顿,指尖缓缓划过红纱边缘,纱下焦黑的皮肤裂开一道细缝,露出森白的牙,“甚至约定过,要做彼此的伴娘,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弹幕突然炸开一片“卧槽”,有人截到了红纱下闪过的半颗眼球——那眼球布满血丝,瞳孔却是浑浊的灰白色,像被沸水煮过的鱼目。
她嫁的地方叫落魂村,在西南深山里。进村要过九道弯的山路,每道弯都立着一座无字碑。司机开到第七道弯时,轮胎突然爆了。我很疲倦,因为我是连夜赶过来的,几乎只睡了两个小时,我还是强打起精神,下车帮助司机更换备胎。
弹幕停滞了一瞬。
打开后备箱的瞬间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人的手指头,七根手指头,整整齐齐摆放着在最显眼的地方,指甲上还涂着新娘红的指甲油。司机给我解释说是制作的模型,用在婚礼上的,我虽然害怕,但没有当回事,因为我真的很累,只是疑惑,明明举办婚礼,为什么要做这么恐怖的东西。
陈鹿身后的水渍已蔓延到整面墙,在镜头死角汇成一道人形阴影。她恍若未觉,继续道:
到村里时,我怔住了。村里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灯笼,可灯笼纸上写的却是‘囍’字。我看到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站在村口,远远地盖头下传来一股……腐肉味。我踩着高跟鞋踏进,石板路上黏着一层黑红色的泥。领路的司机对着我咧嘴笑,他对我说:村里办喜事,晦气不能沾身。
他指了指路旁的水洼,我低头一看,那根本不是水——而是一滩泥泞的血油。我虽然略作不快,还是尊重当地习俗,我满身泥泞走来,发现小满的嫁衣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像有几百只老鼠在衣袍里窜逃。我很惊恐,强打起精神笑着,“新郎呢?”盖头下传来吃吃的笑,两根森白指骨刺破红绸,划过我的手背:“他不就在你身后吗?”
陈鹿突然凑近镜头,红纱擦过麦克风,发出布料撕裂般的声响。
我这才发现,接亲的队伍穿着黑袍,抬着棺材似的花轿,唢呐吹的是丧调。我问小满,她却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喜事当丧事办,活人当死人迎。
有观众开始刷“特效牛逼”,但更多人察觉到异常——陈鹿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四肢反折的怪物,而她本人的左耳正缓缓脱落,掉在桌上发出“咔嗒”轻响。
“婚礼在祠堂办。供桌上摆着三颗长蛆的猪头,香炉里插的不是香,是一截截不知名的指骨。”陈鹿的语速越来越快,屏幕边缘泛起细密的血色纹路,“宾客们咧嘴笑,纸扎的父母握着我的手,我看见他们的牙床上嵌着铁钉,舌头上刻着符咒,脖颈缝有红线。我想逃,可祠堂的门……”
她突然捂住脸尖叫,红纱被扯落的瞬间,焦黑的颅骨贴着零星血肉,右眼眶里钻出一条蜈蚣:“门变成了一堵淌血的肉墙!那些‘纸人’按住我,用铁钉把我的手脚钉在供桌上,他们刨开我的胸膛,取出我的脏器。他们用一把火,杀了我。而林小满掀开盖头——”
直播间突然陷入死寂。
弹幕以每秒百条的速度爆炸:
“脸掉了?!!!”
“她脖子上全是红丝线!”
“屏幕在渗血啊啊啊!”
陈鹿的颅骨“咯咯”颤动着,下颌骨啪嗒掉在桌上:“小满说,落魂村的新娘活不过洞房夜。所以他们要用活人的怨气困住枉死的新娘魂。”
烧焦的声带挤出癫狂的笑。
血从屏幕顶端瀑布般倾泻而下,弹幕框被染成猩红。陈鹿的残躯突然暴起,焦黑的手骨穿透镜头:“可为什么是我,我还年轻,我是大明星!我恨啊,我想活,我不想死,你们救救我好不好,你们救救我......你们替我去死,我要你们替我去死!”
所有观众的手机同时黑屏。
黑暗中,手机的摄像头自动开启,映照出张惊恐的脸。他们身后,一具挂着红纱的焦尸正从屏幕里缓缓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