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路
段正虎沉默少顷，之后免不了辅佐两位少主重建泉家，必然要对李家的历史多些了解。
泉三安早想通这些关窍，猜到对方要问什么，提前解惑道，
“李家向来便是养优弃劣，并非是常见家族那样育一大家子人，庸才天才却不做区分，而是内定多名灵根上品及以上的子嗣作为准家主，安排几次试炼，根据试炼结果选定当代家主，并将近二十年的大部分资源倾斜到家主身上，同期竞争失败者则降格为普通族老或是客卿，隐去过去姓名活下去，防止因为竞争过烈互相生出仇怨来。”
“家主确定后，其拥有除了老祖以外绝对的话语权，也可看意愿是否主掌族中事务。”
段正虎思索了阵，也听闻过金剑宗对李家的供奉一事，自然问道，
“那上宗的供奉便是从准家主中选择？”
泉三安喝了口茶，慢慢说起，
“李家两百年之前在沉勐大礁跟金剑宗博弈失败，作为战败的代价，每一辈中都要奉上一名道子供其采补，金剑宗也将其视作半个附庸家族对待。”
段正虎皱眉闷声道，
“也是个‘吃人’的宗门。”
只是赵国修界严禁明面上的吃人，这些宗门仙族便换了一个角度绕着圈来吃，采补之后人多半也是道途断绝的下场。
泉三安不置可否，继续道，
“道子的人选一开始确实是准家主中选择，故而李家常年会损失一名精英族人，甚至那一辈最天才的人送给上宗消耗掉。”
“不过现在李家也学精了，在嫡系之中多生子嗣，立一些资质中庸的人参与选拔，配合一些遮蔽手法，以此分散金剑宗的注意力。在选拔之前也不对外公开灵根资质，等金剑宗采补以后，再立家主，这件事对于参选人亦是保密，不虞被人搜魂问心。”
“所以看似李立李奉二人被选到岛上来进行试炼，其实在别的地方也有小范围选拔在进行，彼此之间还互不知晓，金剑宗只能盲选或者由家主自己上贡。”
段正虎疑惑道，
“这金剑宗就放任李家在下面搞这些小动作？”
“金剑宗自然是知道的，但沉勐大礁是一次双输的博弈，真正的宝物无人获得。金剑宗此战后也不似过去那般硬气了，这和上三宗的互相制衡有关，细说就离题千里了。你须知的是，现在金剑宗的供奉选择更多是李奢蛟一言而决。”
段正虎微微颔首，
“这李奢蛟也是个狠辣之辈，据说当年同期的奢字辈无一活口？”
泉三安整日伴君侧，自然心如明镜，点点头道，
“此子对于权势机缘的看重令人发指，李奢蛟便是从二十余名奢字辈准家主中脱颖而出，同年有五六名上品灵根，一名地品灵根。照理这帮人资质不差，即便败了按规矩也应当降格为族老，隐姓埋名将来辅其左右，但此人却是暗中设计谋杀了同期所有准家主，被人扒出这些人是暗中被献给了金剑宗。”
段正虎眼睛微眯，嘴角一撇道，
“这是将平级的隐患铲除了，还给自己将来铺路，李奢蛟这是想一子独大。坊间传闻，李家老祖李以仙寿元无多，此事是真是假？”
泉三安话语中对这位青玉李家金丹并无多少尊重，
“三百年的老妖怪了，差不多该死了。当年也是依仗金剑宗才敢对我动手，估计应当不超过十年便会陨落。”
“李奢蛟的恶劣举动引发了李以仙的极大不满，甚至动摇了是否让他升任家主的心思。但实在无法，因为奢字辈有德有才之辈已经尽数覆灭，下一辈的杰出子嗣年齿尚幼，拿得出手的唯有他一人而已。李以仙倒不是魔道之辈，对家族还念几分旧情，没有翻脸，只是施加小惩也并未继续过问。”
泉三安眉头轻皱，缓缓吐气道，
“李奢蛟城府很深，跟下一辈的李奉李立年齿又接近。”
段正虎受过老一辈的教诲，自然反应也是极快，猜到故意停顿是看自己回答是否配位的，连忙答道，
“此人看来是要对这两个后辈动手了。”
泉三安微微颔首，
“以李奢蛟的性子，绝不会放任后面两人自由成长起来跟自己夺权，但碍于前车之鉴，李以仙必然对他严密监控着，所以他又不可能斩尽杀绝，估计只能从中选择一人喂给金剑宗。”
段正虎听出此中似乎意有所指，
“老祖的意思是？”
“息字辈人丁凋零，我猜李奢蛟的选择是上品灵根的李奉，而留一个地品灵根的李立。”
段正虎疑惑，
“这却是为何？地品灵根照理对他家主之位的威胁才是更大才对。”
泉三安摇摇头，缓了缓说明道，
“李立天资好，但相比李奉少了许多城府，这样的人李奢蛟反倒放心。修为上的东西他可以通过限制资源来压制，再高的天资没有资财浇灌也无力回天。若是李立在夺准家主中胜过李奉，以李奢蛟对澜沧海域的掌控力，就不太可能再让李立找到什么天然诞生的重大机缘，若是图谋外海资源，定然也会被其所阻，可以说再也跳不出李奢蛟的五指。”
“这样一来，等李以仙陨落后，下一步便是李奢蛟废族老议事权，未来三十年青玉李家会是李奢蛟的一言堂。”
段正虎恍然大悟，不得不感叹老祖谋虑深远，这些东西没有李家的百年潜伏，不可能知晓的这般明确，
“难怪老祖说陈均是一步好棋，若是他这一战没有打赢，我们便只能离岛而走。而这里胜了，便有了参与李家布局的机会。”
泉三安感觉孺子可教的赞许之色，然而段正虎下一句又就将自己打回原形，
“所以老祖是觉得不让李奢蛟如愿，我们杀李立留李奉，将来让奉蛟相斗，搅得李家鸡犬不宁，给泉家留出发展空间？”
泉三安摇了摇头，沉声道，
“谬也，能杀当然全杀了最好。”
“金剑宗如收不到供奉，李家还拿不出备用的人选，到时候泰山压顶怪罪下来，李奢蛟定要吃挂落。”
“当然李奢蛟年龄过了，不至于被采补，李家会拿出另外的资源补救。李以仙盛怒之下估计关李奢蛟几年禁闭少不了，届时李家族老接管，其中左右两派思绪繁杂统一不了口径，李以仙又寿元无多，我泉家才便有了活命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