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残魂
石阶盘旋向下，仿佛通往地心深处。
通道内光线极其黯淡，仅能依靠池文渊催动赤炎炉散发的微弱红光，以及陈渊自身因功法而略微增强的夜视能力勉强视物。
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尘土与某种未知腐朽气息的味道，吸入肺中，让人感觉连灵魂都要冻结。
两侧的石壁不再光滑，而是布满了更加密集、更加触目惊心的浮雕。
那些扭曲的人形痛苦地挣扎着，仿佛要从石壁中爬出；怪诞的兽首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毕露；更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由无数灵魂碎片拼接而成的诡异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每一次目光扫过，都仿佛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此地怨气极重，恐怕残留着不少当年的残念。”池文渊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有些沉闷，“都小心些，噬魂宗的手段，最擅长玩弄人心魂魄。”
钟世昌脸色苍白，紧紧跟在池文渊身后，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魂魄的创伤让他对这里的负面能量格外敏感，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他的识海。
陈渊走在最后，眉头紧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深入遗址，胸口那枚暗金色的噬魂符文印记变得异常“兴奋”。
它不再仅仅是躁动，而是散发出一种如同饥饿般的渴望，贪婪地吸收着周围弥漫的阴冷气息和那若有若无的怨念。
这种吸收让陈渊感觉体内的力量似乎在缓慢增长，但那股冰冷的、非人的意志也在同步增强，让他时刻处于与自身欲望抗争的边缘。
“不能被它影响……”陈渊暗自咬牙，全力运转《清心固魂诀》，试图在心头筑起一道堤坝，抵御那黑暗力量的侵蚀。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顶部悬挂着嶙峋的钟乳石，地面崎岖不平。
而在溶洞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黑色祭坛，祭坛四周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骸骨和锈蚀的兵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惨烈。
更让三人头皮发麻的是，祭坛周围，漂浮着数十道模糊不清、扭曲不定的人形黑影！
这些黑影并非实体，更像是浓郁怨气与残存魂力凝聚而成的聚合体。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寒与绝望气息。
它们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低语，那声音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灵魂深处，勾起最原始的恐惧。
“是残魂！”池文渊脸色凝重，“而且数量不少，怨念极深！恐怕是当年被献祭或死在此地的噬魂宗弟子或牺牲品。”
就在池文渊话音刚落的瞬间，那些原本漫无目的飘荡的残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它们没有眼睛，但陈渊却清晰地感觉到，数十道冰冷、空洞、充满恶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自己！
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自己胸口的那枚噬魂印记！
“嘶……嘶……”
残魂们发出更加清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鸣，它们扭曲的身影开始变得躁动，一股浓烈的、对灵魂的渴望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目标直指陈渊！
“它们……被你吸引了！”池文渊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不妙。
陈渊体内那源自噬魂圣器的力量，对这些同源或被其力量奴役的残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将陈渊视为了新的“容器”或者……“食物”！
“呜——！”
数十道残魂同时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朝着陈渊猛扑而来！它们的目标并非攻击陈渊的肉体，而是要直接冲入他的识海，吞噬他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
“小心！”池文渊爆喝一声，赤炎炉光芒大放，炽热的火焰之力化作一道火墙挡在陈渊身前。
残魂撞在火墙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黑气弥漫，暂时被阻挡。
但这些残魂似乎悍不畏死，依旧疯狂地冲击着火墙，火墙的光芒在快速消耗下变得明灭不定。
陈渊此刻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外界残魂的冲击，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他体内原本就被压制的噬魂之力。
那股冰冷霸道的意念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在他识海中疯狂咆哮，与那些试图冲入的残魂产生了某种邪恶的共鸣！
“吞噬他们，壮大自己。”诱惑的低语声变得无比清晰，几乎要淹没陈渊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一半在拼命抵抗，一半却在渴望着与那些残魂融合，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啊——！”陈渊痛苦地嘶吼出声，双眼之中，暗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几乎要彻底取代他原本的瞳色。
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竟隐隐有不受控制、想要斩向身边池文渊的冲动！
“陈渊！守住本心！”池文渊察觉到陈渊状态急剧恶化，焦急万分，他一边全力维持火墙，一边试图以魂力传音唤醒陈渊。
然而，就在这内外交困、即将失控的危急时刻，那些疯狂冲击陈渊识海的残魂，突然发出了一阵更加凄厉、却又带着一丝……恐惧的尖啸！
它们并非惧怕陈渊，而是……惧怕陈渊体内那股正在苏醒的、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噬魂本源！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残魂，竟然停止了对陈渊识海的冲击，反而如同朝圣般，围绕着陈渊的身体缓缓旋转起来。
它们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呓语般的低语。
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词语断断续续地传入陈渊混乱的识海，如同惊雷般炸响！
主？血契？钥匙？
这些残魂，似乎将他误认为了某个归来的噬魂宗大人物？或者说，是掌控噬魂圣器的钥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渊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猛地咬牙，强行压下翻腾的噬魂之力，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些围绕着自己旋转、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的残魂。
他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可以利用它们！利用它们对“主”或“钥匙”的敬畏，找到离开这里，或者……找到关于金狱锁魂炉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