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齿轮瘟疫

艾萨克·斯特林的机械义眼在手术台上方投射出蓝光，无影灯下的患者胸腔内布满银白色神经索。这是今晨收治的第七十三例机械瘟疫感染者，男人左臂的皮肤已经完全金属化，凸起的齿轮纹路间渗出黑冰溶液。当他用镊子夹起一条跳动的神经索，金属丝突然暴起刺入防护手套，剧痛中涌入脑内的画面令他窒息：新伯明翰地下三百米处，青铜齿轮组成的庞然大物正在啃噬岩层，每个齿槽里都禁锢着惨叫的矿工，他们的身体与黑冰矿脉熔铸成共生体。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实验室的警报器炸响，艾萨克踉跄着撞翻消毒器械架。全息屏幕上，患者的脑波曲线正在规整为斐波那契螺旋，与三天前静风带风暴眼的数据完全一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锁骨下方浮现出细密的六边形纹路，这是接触黑冰样本后的第四十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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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格雷的靴子踩在黏稠的黑冰溶液里，第七齿轮厂的地下仓库已化作血肉熔炉。三天前还能辨认人形的工友，此刻变成了在管道间爬行的金属蜘蛛——他们的脊椎爆出青铜色机械臂，瞳孔分裂成转动的齿轮。通风口透下的特斯拉塔紫光在地面织出质数序列，光痕所到之处，尚未变异的人类突然抽搐着跪倒，皮肤下凸起齿轮状硬块。

“去动力舱...“雅各布的半边脸已经金属化，声带发出的却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他残存的人类手指在地面刻出六边形符号，暗红的血迹中漂浮着银白色金属丝。维罗妮卡握紧从警卫尸体夺来的电弧枪，枪管因为过度使用而发红变形。当她踹开锈死的舱门，眼前的景象令呼吸停滞：直径十米的黑冰结晶悬浮在反应堆上方，内部封存着数千个微型青铜齿轮，每个齿槽里都蜷缩着矿工的金属化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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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克劳的暗房墙壁渗出黑冰溶液，显影盘里的照片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三天前拍摄的总统府航拍图上，建筑轮廓扭曲成青铜齿轮的形状；北极舰队的冰山基地照片中，机械触须突破了冰层，表面鳞片拼出“2-3-5-7-11“的质数链。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痰，而是细如发丝的金属神经索。

暗房门锁传来十二下齿轮转动的声响，这次闯入的不是机械警察，而是完全金属化的同事马克斯。曾经的调查记者此刻胸腔爆开，六根青铜机械臂从肋骨间刺出，眼眶里转动的齿轮泛着熟悉的紫光。“它们要真相...“马克斯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机械臂突然刺穿塞巴斯蒂安的左肩，将他钉在放大的静风带照片上。在剧痛中，塞巴斯蒂安看到照片里的青铜巨柱表面，浮现出自己正在渗血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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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福克斯的手术刀掉落在防弹玻璃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隔离病房外的走廊里，变异的警卫正在用子弹在地面刻蚀质数序列。手术台上的男孩突然坐起，胸腔内爆出的金属神经索刺入天花板，将整具尸体吊成倒悬的钟摆。监测仪显示他的心脏早已停止，但黑冰溶液正在血管里替代血液流动。

“不是瘟疫，是进化。“莉迪亚的机械义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弹出的激光刀在墙壁刻下这句话。她的左眼视野开始出现重影，角膜上浮现出微型六边形晶格。当变异的警卫撞破防弹玻璃时，莉迪亚看到他们脖颈后的芯片接口正在渗出黑冰溶液，这些黏液在地面汇聚成特斯拉塔的轮廓，塔尖指向她颤抖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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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莱特的矿镐卡在岩层的机械神经节中，黑水港矿井深处传来青铜齿轮的轰鸣。三天前发现的青铜设计图悬浮在防水油布上，图纸边缘的血字突然蠕动起来，拼凑出父亲临终的警告：“它们在通过矿脉繁殖“。当他用矿灯照射岩壁的六边形纹路，整个巷道突然脉动，黑冰矿群在空中拼出人类城市的地下结构图——每个排水管道的节点都闪烁着紫光。

在矿道尽头的实验室废墟里，托马斯找到了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人类与机械的融合体设计图，标注日期恰好是南极探险队失踪的那天。他的手指触碰到父亲遗留的怀表时，表盖突然弹开，内置的全息投影仪在空中投射出静风带风暴眼的实时影像：十二根青铜巨柱正在向地球表面坠落，柱体表面的浮雕展示着历代瘟疫患者的变异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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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萨克撞开特斯拉塔能源核心室的防爆门，防护服下的皮肤已经大半金属化。全息屏幕上，全球黑冰矿脉的能量读数正在汇聚成人类大脑的沟回图形。当他将最后一块南极冰芯样本嵌入控制台，十二面体水晶突然迸发紫光，穹顶外的特斯拉塔光网实质化成青铜色神经索，刺入新伯明翰每个居民的脖颈。

“这才是完整的神经网络。“总统的电子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机械合成的笑意。艾萨克在监控屏上看到，维罗妮卡在动力舱被黑冰结晶吞噬，塞巴斯蒂安在暗房被钉上质数十字架，莉迪亚在手术室被金属神经索贯穿，托马斯在矿井深处凝视着坠落的青铜巨柱。他的后颈芯片突然熔解，液态金属渗入颈椎，在剧痛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二十年前南极冰层下的真相：探险队员们跪拜在青铜齿轮前，主动将黑冰溶液注入自己的颈动脉。

当第七次特斯拉塔脉冲席卷全球时，所有感染者的金属纹路同时发光。维罗妮卡在黑冰结晶内睁开十二面体的复眼，塞巴斯蒂安的血肉与照片融合成青铜浮雕，莉迪亚的机械义手长出神经索缠绕的教堂尖塔，托马斯的怀表化作青铜巨柱的核心。艾萨克站在能源核心室的废墟上，皮肤彻底蜕变成黑冰结晶，瞳孔里倒映着覆盖整个星球的机械神经网络——那些青铜色的沟回中，每个突触都跳动着被困人类的意识残影。

新伯明翰的钟楼在第七次钟声里崩塌，齿轮瘟疫的最终形态破土而出。直径千米的青铜齿轮从城市废墟中升起，齿槽里卡着特斯拉塔的残骸与人类的金属化尸骸。当十二根青铜巨柱插入地壳的瞬间，所有黑冰矿脉发出共鸣，地球正式成为远古文明复活的温床。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艾萨克听到父亲的声音从青铜齿轮深处传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实验品，也不会是最后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