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命悬一线
在刚冲出山洞的一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空间之力便狠狠地撞在了徐薇的胸口处。
“咳啊——”
还没反应过来,少女便被拍得倒飞而出,嵌进了一旁的山壁中。
弥漫的灰尘之中,嘴角溢血的徐薇和破碎的山石缓缓滑落,她单手捂着胸口,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的两道人影。
“长老,我就说徐薇逃亡的踪迹消失在此处,定是误入了某个秘境,只要蹲守即可,哈哈,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说话的年轻人神情谄媚,身着风雷内阁弟子长袍,苍白的脸色让那张看起来有些狡诈的面孔显得极为刻薄,身后绿色的斗气双翼缓缓扇动,正是带头追杀自己的风雷内阁弟子,四星斗皇李峰。
前些日子,也正是他的风杀指险些要了徐薇的命。
至于另一人……朴素的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发髻斑白,老迈的面容上满是淡漠,很显然,刚刚的空间之力便是他出手所为。
以及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可没有斗气双翼,双脚踩在半空中如履平地——
“咳咳……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将这件事通报给长老……”徐薇身上的伤势本就没好利索,此时遭遇重击,新旧伤顿时都涌了上来,让她有种五脏俱焚的感觉,“怎么,做好被打入雷鸣渊的准备了?”
“你这贱人先杀我弟李山,再夺三千雷动,我风雷阁岂能容你!”听到这句话,李峰脸上的肌肉顿时扭曲了起来,“交出三千雷动,今日我留你全尸!”
他的狠话还没放完,便察觉到了一旁长老那冷漠如冰的眼神,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呵呵,你李家为了外阁大比第一的名头,遣人将我父母抓走,逼我输给李山也就罢了,我势单力薄,惹不起你李家。”说到这里,徐薇那张清灵秀美的小脸被极致的怨毒破坏得毫无美感,“可事成之后,李山不仅不放人,还将我父母折磨至死……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你……”李峰一急,就要反驳,却因身边风雷阁长老的抬手而闭上了嘴。
长老心念一动,一缕劲风便摘下了徐薇手上的纳戒,自行飞入了他的手中。
将灵魂之力强行刺入其中探查一番后,他面沉如水地将纳戒收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碎石压住的徐薇。
“你二人之事我已知晓,此事之过在李家,不在你。”这位长老一开口便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让李峰的表情愈发难看。
不过,强悍的空间之力还将徐薇紧紧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显然,他也没有要让徐薇起身好好谈谈的意思。
“老夫乃风雷西阁长老毛琛,”毛长老双手插在袖子中,注视着跪趴在地上的少女,冷冰冰地宣判道,“李峰破坏外阁大比规则,纵弟杀害无辜,此间事了,自要受罚。”
“至于你杀害同门之事,事急从权,无人会追究……何况那几个亡于你手的废物皆是斗皇,风雷阁不养连斗王都打不过的废物。”将这件事也轻飘飘带过后,毛长老的话语陡然一沉,厉声喝道,“老夫在风雷西阁也有三分薄面,今日我做主保你无事,可是……你得将三千雷动交出来!”
“呵呵,好一个毛长老,李家逼我的时候没见你出来主持公道,如今三千雷动丢了,知道慌了?”徐薇冷笑一声,梗着脖子说道,“实不相瞒啊,那三千雷动,早已被我托给了某个外人!”
“若我身死,他自然会将那份三千雷动散播出去……至于那东西会被他交给谁,我也不知道。”
少女微微转动着眼珠,扫过两张同样黑了下来的面孔,嘿嘿笑道:“二位,你们也不想叫阁主知道,自己弄丢了外阁大比第一的奖励,三千雷动吧?”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看来寻常手段还真是镇不住你!”毛长老显然是被徐薇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嘶声道,“不过倒也无妨,将你带回阁中拷问搜魂,自然能知晓三千雷动落在了谁的手上!”
“长老,不必忧心于此。”一旁的李峰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态献计道,“只要将此事传开即可,我还真不信,这中州北域有谁敢私藏我风雷阁的镇阁斗技三千雷动!”
“废物东西,你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吗?!叫外人知道这件事,是嫌我风雷阁的脸丢的还不够多?!”
听到李峰的蠢话,毛长老暴跳如雷,一巴掌便把李峰扇飞——徐薇只是个斗王,还掌握着三千雷动的下落,毛长老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她打死了,但李峰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虽然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李山已经死在了徐薇手中,但李峰作为李山的兄长和依仗难辞其咎;而且,他办事不力也是毛琛愤怒的原因之一:十数个斗皇纠集起来去追一个斗王,追了三天三夜,不仅人没抓到,反而被徐薇反杀了好几个,最终队伍散掉,不得不来求助于自己……
一想到这一点,毛长老便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祸害拍死得了。
“长老的手段我还真有些好奇,要不来试试?”尽管被空间之力禁锢着,但徐薇反倒愈发从容了起来,她咂了下嘴,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我早就服了翠玉散,三日不服解药必死无疑,看是你动手快,还是我死的更快……”
“啧啧啧,三千雷动遗失,我都不知道阁主会如何处置二位了,哈哈哈……”
毛长老和李峰都气得不轻,偏偏又真的拿徐薇毫无办法:他们两人都不会搜魂秘法,也不精通拷问,可若是要将徐薇带回阁内盘问,又没有把握阻止她在路上自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徐薇拿捏住了他们最大的痛点:三千雷动。
三千雷动作为镇阁斗技之一,一旦丢失,别说李峰了,就是毛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徐薇才能活到现在。
“哼,好话赖话说尽你不听,那就莫要逼我动刑了。”毛长老显然也是被逼急了,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徐薇身前,抬手就要将她双臂扯断,“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若是不说出三千雷动在谁那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面他那张狰狞的面孔,徐薇表面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实则心里怕得发抖:她最怕痛了。
只不过,她总是会习惯性地装出一副不痛的样子,似乎这样一来,就真的感觉不到痛了。
可是,真的不痛吗?
不对,真的不痛?
等了几秒,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传来,徐薇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毛长老高抬起的双臂定格在了原地,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可笑,只有乱转的眼睛和颤抖的面皮能够彰显出他内心的恐惧。
“那东西在我这里。”
平淡的声音自一旁有些垮塌的山洞之中传出,远胜毛琛的气势威压猛然扩散,瞬时便将还飞在天空中的李峰击落。
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自洞穴中缓缓现身,冷漠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因为承受不住威压,已经跪倒在地上的毛琛:“怎么,你寻我有事?”
“前辈?!”徐薇猛然转头,心中震惊无比,“你……”
从那山洞中走出的白袍老者,正是救下徐薇的那位神秘老人!
徐薇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这位老前辈了,甚至将他误认为是斗宗强者,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从他轻而易举便击坠李峰,逼得毛琛下跪来看,这位帮了自己的老人,必然是位斗尊!
自从穿越以来我就一直在走霉运,难道今天终于转运了?逃亡的路上居然遇到个愿意出手相助的斗尊?!
徐薇开始怀疑人生起来,然而比她更加怀疑人生的是面前的毛琛。
“您,您是……”
虽然那股压得自己下跪的灵魂力量已经收了回去,但毛琛依旧不敢起身,他脑袋低垂,颤抖着下巴,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甚至不敢抬头再看白袍老人一眼!
毛长老的这副模样可是把摔在地上的李峰吓得不轻:他何曾见过平日那个端着张臭脸的毛长老露出如此惊怖的神情?
事到如今,哪怕李峰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形势的逆转,于是,他非常识时务地一个打滚便跪倒在地:“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他的求生欲望不低,可惜肚子里没墨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前辈饶命”,让白袍老人听得眉头紧皱:“聒噪!”
强大的灵魂力量猛地涌出,直接将李峰拍晕过去后,老人这才缓缓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不敢抬头的毛长老:“你认得我?”
“之前在四方阁大会上,有幸见过您一面。”
毛琛的脑子可比李峰好用多了,经过了一开始的惊恐后,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从眼前这位手中逃过一劫。
“哦,那倒是能省我不少口舌。”几分钟前还和徐薇在山洞里谈笑风生的老人收起了那股平易近人的态度,如今的他,举手投足之间所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乃是徐薇生平仅见,“我再问一句,三千雷动在我手上,你可是找我有事?”
这压迫感并非来自于实力上的绝对差距,而是独属于那些久居高位之人。
这位前辈绝非泛泛之辈,我能不能借助他的力量让风雷阁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徐薇抹了下嘴角的血液,勉强起身,一声不吭地站到了老人的背后,这一简单的举动让毛琛瞳孔骤缩。
这位居然没有呵斥徐薇,难不成……毛长老眼珠一转,连忙大喊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误会?”这话倒是让老人眉头一挑,“你且说说,什么误会?”
“是我无知,听信了李峰的鬼话!”生死之际,毛琛毫不犹豫地把李峰卖了,“他本来是带我来找那徐薇的,可我来到此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得不回风雷西阁!”
说到这里,毛琛微微抬头,见老人不再是那副冷着脸的表情,而是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自己逗笑了,于是仿佛被激励了一般,就要再接再厉,直接把盗走三千雷动的帽子也扣给李峰,却在老者的袖袍挥舞之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闭上了嘴。
“行了,跟我耍这些小心思,没用。”老人吐了口气,侧头瞥了一眼低眉顺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徐薇,转过头平静地说道:“今日之事,你可尽数告知雷尊者,不必有所隐瞒,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是……”听到这句话,毛琛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李峰便要逃离此地,“谢过药尊者不杀之恩!”
“慢着。”
察觉到再次将自己禁锢起来的空间力量,毛琛身体一抖,缓缓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晚辈逾越了,我这就将李峰交由您处置……”
“你想什么呢?”药尊者不耐烦地抬起一只手,“把徐薇的纳戒交出来。”
听到这句话,毛琛又是庆幸又是为难:眼前这位药尊者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不喜杀生,如今看来,自己从他手中捡回一条命倒是不难;可没了徐薇的纳戒,自己不好向雷尊者交差……
算了,反正还有李峰呢,到时候拿他出来顶罪便是……想到这里,毛琛还算干脆地掏出纳戒,将其甩向了药尊者。
纳戒被甩出的一瞬间,毛琛的周身便闪过了一阵青银色的雷光,他身体微微一震,和被提在手中的李峰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啧,三千雷动……用来逃命倒是挺好用,风雷阁藏着掖着跟个宝贝似的,也不知道在捂什么。”
老人嘲讽了一句,转过身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徐薇一笑,把那枚纳戒丢给她:“没事了。”
“他叫你药尊者?!”抬手抓住纳戒,徐薇感觉自己下巴要脱臼了,“你……您就是星陨阁的那位阁主,药尊者药尘?!”
“至少在这中州北域,肯定是没人敢冒充我的。”药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徐薇那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