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壶天与离开
林烬拿着刻刀，耐心且细致地雕琢着一枚被固定器夹着的指环，指环呈银白色，有着漂亮的花纹和一个小巧的开关。
只要触动开关，指环就会露出数个仅有米粒大小的空洞来。
正是林烬制作的空间戒指。
采用最好的魔力材料，总计十三道微缩阵法和七道符文铭刻其上，只为了给空洞中那一道芥子纳须臾之术提供能量和保护。
而受限于空洞大小，这枚空间戒指的储物空间加起来，也仅有一百个立方左右，远远没有达到尘歌壶的规模。
但对林烬而言，现阶段已经足够了。
其实选择这种款式的空间戒指也是无奈之举，芥子纳须臾之术是空间术法，也的确能在极小的空间内容纳大量物品，但即使再小，也要有这么个空间才行。
所以从原理上讲，林烬做的这枚空间戒指，就是个简化的、小型化的戒指模样的尘歌壶。
除了在符文上多了些自己的巧思，就连铭刻的阵法，也是从尘歌壶上抄来，再进行小型化处理的。
林烬小心刻下最后一笔，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响起，戒指上的纹路逐渐亮起，四周的魔力被它吸纳，转化，存储，输送，成为这一道空间之术的资粮和基础。
随着术法激活，戒指慢慢安静下来，明黄色的纹路也随之暗淡，变回普通戒指的模样。
林烬拿起戒指，将它戴在右手食指上，触动开关，手掌伸向横放在桌上的长刀。
没有光芒一闪，也没有奇特的嗡鸣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长刀消失以外。
“总算成功了。”
林烬松了口气，凑近戒指看了眼缩小到仅能看到一个小黑点的长刀，露出笑来。
不枉他辛苦这么久，每日削减自己的睡眠时间，只为了做出这么个东西。
长刀在他手中出现又消失，随后便是刻刀、茶壶、桌椅板凳，甚至是一整个衣柜，房间内的东西都被他装进空间戒指再放出，玩的不亦乐乎。
过了许久，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将戒指上的开关关上。
该给戒指取个名字了……林烬大拇指在戒指上摩挲着，思考片刻，有了主意：“就叫你【壶天】好了。”
壶天戒指，既表明戒指的储物原理和尘歌壶相同，也有“壶中日月长，袖里乾坤大”的意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凭借这道空间术法，把袖里乾坤也复现出来。
林烬扯了扯袖子，颇为遗憾。
等以后吧，会有机会的。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洞府内的时间被调成晚上，想来外界的奥藏山，也是一片晴好，繁星点点吧？
仙术学的差不多，剩下的都要靠时间去积累，也是时候离开了。
林烬轻轻吐出口气，背着手，看着洞天之上虚假的云雾夜幕，眼睛微眯。
申鹤她……会不会和他一起下山？
……
“你真要跟他一起走？”
留云借风真君皱着眉，看着自己面色清冷的徒弟，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可知，林烬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倘若真如仙人们猜测的那般，林烬是帝君选定的继承人，那么他的未来——至少在接过岩神冠冕之前，必然有着更为艰难的考验在等着他。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若是在这里取巧，便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了。
“我不知道。”
申鹤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我只知道，我想留在他身边。”
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
林烬杀人她便去放火，林烬行善她便去扶弱。
善也好恶也罢，她只要陪着他就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即使林烬想要毁灭整个世界，她也会帮着他，吹响末日审判的号角。
“你……”
留云借风真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苦笑着摇头：“看你的样子，哪怕我不同意，你也会跟着他走吧。”
申鹤没有回答，只是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歉意与不舍。
“那就去吧。”
留云借风真君沉默几秒，选择放手：“你终究是要返回人间的，哪怕是师父，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山上，山中的日子的确太清苦了。”
“但是申鹤，你要明白，如果你选择和林烬一起，下山后的日子就不会太过平静，你们会经历许多，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
“放心吧师父，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是说让你照顾好自己！”
留云借风真君瞪起眼睛，又在申鹤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语气无奈：“好吧好吧，孩子大了，是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牵起申鹤的手，絮絮叨叨的叮嘱：“你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人间的事知之甚少，下山以后，多听多看，要做什么事前最好问下林烬，听听他的想法。”
“人间的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天暖天寒记得增减衣物，要照顾好自己。红尘烦乱，比不得山中清净，不要像现在这样只知道动手动武，要忍心静气，但也不要让自己收了委屈。”
她一点点说着，满是不舍，十数年的陪伴，看着申鹤从丁点儿大出落成这份亭亭玉立的模样，现在忽然间要离开，任谁也无法平静接受。
“我记下了，师父。”
申鹤点着头，犹豫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留云借风真君的手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嗯，师父相信你能做到。”
留云借风真君笑笑，抬手揉了揉眼睛，握紧她的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要是想师父了，别忘了回来看看。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林烬那小子欺负你了，也回来告诉师父，师父帮你出气！”
“嗯，我记下了，师父。”
……
翌日，
林烬一反常态没有早早的去林间修行，而是将自己居住的阁楼打扫干净，带齐物品，关好房门。
“要走了？”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烬转过身，看到削月筑阳真君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嗯，也该走了。”
林烬点点头，拱手行礼：“这段时间，多谢仙人教导。”
“谢什么，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削月筑阳真君摆摆手，语气感慨：“才四个月不到，你就能将五道仙术学习到这种层次。林烬，你是我这千年里，见过天赋最好的一个。”
他走过来，拍拍林烬肩膀：“我很看好你！”
林烬眨眨眼，这几个月来，仙人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尤其是眼前的削月筑阳真君。
不知是否错觉，林烬总觉得，这位鹿仙人看他的目光，似乎默默经历了怀疑，考校，认可等一系列复杂变化。
也不知是为什么。
但总之不是坏事，除了最初的小矛盾，仙人们对他的善意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下山去吧。申鹤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还有……”
鹿仙人笑着：“若是有时间，别忘了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