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寸步不让
“先生因何决断？”
白阙沉吟问道：“我观虞氏所言也不无道理，倘若山雾皆散，域外来敌必然极为麻烦，虞氏已经有人折损。若是两家联手，兴许能好些。”
杨羽目光严峻，摇头道：“与虎谋皮太危险，虞氏要的不是联手，而是控制。若两家联盟，虞氏随时可以借故查探白氏底细，届时大部分状况一览无余，防不胜防。
“前辈身患寒毒，又有联盟之谊，恐怕不方便阻止，久而久之定有大患。”
“先生言之有理。”白阙想了想，“既如此，待到天外来敌，我等眼前顾虑尚未解决，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前辈多虑了。”
杨羽轻声一笑：“便是两家不曾联盟，倘若有外敌过于强势，虞氏的重心也不会放在白氏身上，只因他们对白氏知根知底。就算白氏拿了机缘，他们也可以伺机再夺。”
白阙面露恍然：“先生大才！”
“在下愚见，相信前辈心中有数。”
杨羽沉默片刻，仍有忧虑：“不过在下还有些担心。”
“先生请说。”
“不知虞氏看出前辈寒毒失控否？”
白阙神情微僵，缓缓点头：“诚如先生所料，虞氏此前多有试探，的确已经看出我体内寒毒不受压制。否则我也不会犹豫。”
杨羽心中一叹……果然。
此前便想若无十足把握，虞氏应不会上门求和，因为不确定能否掌控白氏，除非虞氏已经看出白阙的状态不比往日。
“若是如此，白氏恐怕别无选择。”
他心情沉重，行礼道：“前辈寒毒长年不愈，既然已被他们知晓，我等便只有暂且屈膝，待日后再思良机，否则虞氏必将开战。”
“先生对此倒不必太顾虑。”
白阙忽然摆手，似有压低声音：
“近日林掌司成功炼制出了一枚中品筑基丹，我白氏子弟筑基有望。”
“筑基丹？”
杨羽眼神骤亮，不能不吃惊。
“正是。”
白阙轻声笑道：“小女不才，即便没有筑基丹相助，筑基也指日可待，而今有了筑基丹，自然是唾手可得。不瞒先生，过不了几日，我白氏将会多一位筑基存在了。”
杨羽心惊不断，难有言语。他当然知道白璃霜的天赋有多么傲然，身为筑基人物的白阙只会更加清楚白璃霜有几成机会筑基。
一旦筑基，白氏危机可解。
他举目暗暗看了白阙一眼，心底止不住嘟哝，既然这位白氏家主都已经想到了这一步，此前应当不会犹豫才对。
毕竟要是真和虞氏联手，多方接触，筑基丹的消息很有可能泄露。
合着是在逗我玩呢……
“今日听先生献策，我心可安，有劳先生说了这么多。”
白阙抬手见礼，态度温和。
杨羽听出逐客的味道，纵然心有不解，却也没继续多言，主动请别，临行之时恰好看到白璃霜还站在门口，点头示意。
白璃霜看着杨羽下楼才拐入房间。
“父亲。”
“霜儿，你可是帮白氏捡回了一个好宝贝。”
白阙呵呵一笑，眼中满是慈爱。
白璃霜疑惑道：“杨羽真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让父亲您单独请教？”
“贤才难觅，今日请杨长老一会，一则告诉他他对白氏的重要性，二则也是想看看除却商会之事以外，是否还有别的才干。所幸我没有看错人，杨长老的才学绝非寻常人可比。”
白阙微微笑道：“此人来历不明，城府却深，想必是某个仙宗的除名弟子。是了，我还将筑基丹告诉了他，观其模样，想必对白氏没有二心。”
“父亲这是在试探？”白璃霜一愣。
“为父的时间不多了。”白阙靠在椅子上，声音隐有感慨，“待你筑基，你便是白氏之主，曾经跟随为父的那些人皆已老去，总该让你身边有几个可用之人，杨羽是很不错的选择。”
房间陷入寂静，风雪声不绝。
白阙又笑了，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不必多想。总之你要记住，杨长老是大才，万万不可开罪。”
“是……”
白璃霜心中一痛，沉沉点头。
风雪下的坊市银装素裹，脚印密布。
杨羽靠在墙边，虽说不觉得冷，却还是不自觉缩了缩身子，目光在街上游走。
天色将幕，飘雪渐止。
坊市却依然热闹，人来人往。
许多散修并未真正离开，而是暗中观察，眼看虞氏铁蜈槎远去，自是复返坊市，采买所求，同时白氏正式宣布马上开办商会。
白氏米行，多了商会的业务。
或者说从此改名，并做灵谷商会，主要以商会相称，只是会售卖白氏灵米。
白阙听了杨羽的建议，加以改进，直接将白氏的核心灵稻与商会业务结合，此后但凡购买灵米者皆会了解商会事宜，增加曝光。
各项措施一并施行，引得热闹非凡。
此事自然引得一众修士议论纷纷，声音大概是好坏参半。
一部分人以为白氏此举公然跟虞氏叫板，假以时日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借钱的还好，存在灵谷商会的灵石只怕有去无回。
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白氏此举对他们有利，毕竟更好的待遇摆在眼前。
至于开战……
君可见铁蜈槎刚刚离开？
很简单的逻辑，既然敢当着虞氏的面开办如此商会，代表白氏定有些底气，甚至虞氏此来本就是惧怕白氏开办商会，特意阻止。
纵有乱象。
商会的第一步总算踏了出去。
杨羽的献策很成功，时逢坊市开启，很多修士眼红利益，咬咬牙存了些灵石，也有些修士干脆借灵石买灵米，生意做成不少。
与此同时。
白氏还宣布了一条消息，便是在十日以后开设青冥墟市的灵谷商会。
消息一经传出，引起不小的讨论。
很多人都知道，虞氏的九川商会，将会在十日以后开业，同样设在青冥墟市。而今白氏此举无疑是跟虞氏对垒，当日必有一伤。
杨羽也是刚刚才知晓此事，稍一思忖，发现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灵谷商会的知名度，高上天际。
十日以后，只要能在青冥墟市成功开业，就算稍微弱上九川商会一筹，往后也能够站稳脚跟，从此不断掠夺虞氏的客源。
白阙这是下定决心，寸步不让。
“杨贤弟，收拾收拾该走了。”
岳明玕正在整理柜面，忽然传来声音。
杨羽微微一怔，抬首望向天边，看到一团红霞凝聚成海，慢慢扩散。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
坊市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