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存在的女王
“请上车，伊斯顿先生。”
执事微微欠身，做了个优雅的手势。
车门无声地打开，露出里面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座椅。
叶延沉默地踏入车厢。
车门轻轻合上，华生和于勒站在门前，目送那辆漆黑的马车缓缓驶离。
“华生医生……”于勒的目光死死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我的侄子会没事的吧？”
过去的阴影在他眼中翻涌。
那些被权势践踏的记忆，让于勒本能地对任何高高在上的存在充满戒备。
华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女王召见叶所为何事，但我敢保证，他绝不会有什么危险。”
“万一……”于勒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会有那个万一。”
华生打断他，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叶是个真正的绅士，他一直以来都在尽力帮助他人，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是如此。
他的品行无可挑剔，女王不会对这样一个绅士多加苛责。”
他顿了顿，望向远处教堂的尖顶，那里，晨钟正悠悠敲响。
“如果真有那个万一，我会亲自去求见艾尔文大主教，绝不会坐视不管。”
于勒轻轻点了点头。
晨风吹过，却并未带走他眉间的阴霾。想到自家侄子手上还带着开壳之刃，他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
马车内异常安静，车轮的辘辘声似乎被某种装置吸收了。
叶延试图从窗帘缝隙辨认方向，但车窗玻璃自带磨砂效果，他根本看不清外界的景象，更无从辨别马车行走的路线。
三小时后，当马车终于停下，车门被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打开。
“伊斯顿先生，我是王宫管家。”
男人身着剪裁精良的黑色燕尾服，胸前勋章闪耀。他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对着叶延微微颔首示意。
管家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绸布：“按照规矩，需要蒙上您的眼睛才能进入王宫。”
叶延眉头微蹙，这个要求确实古怪。
但看着管家不容拒绝的神情，他还是顺从地低下头。丝绸布料轻柔地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请随我来，女王陛下正在等候。”
管家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肘处引导方向，叶延深吸一口气，跟随着王宫管家穿过宫门。白金汉宫的铁栅栏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皮鞋踏在碎石铺就的甬道上。
叶延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从石板路变成了柔软的地毯，又变成了光滑的大理石。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道，混合着某种无机质的冷冽气息。
就在他们转过某个拐角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突然炸裂！
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轰鸣。
叶延下意识想要扯下眼罩，却被管家牢牢按住手腕。
“请保持冷静，伊斯顿先生。”
又走了约莫五分钟，眼罩终于被取下，刺目的光线让叶延不得不抬手遮挡。
待视线逐渐清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宽阔的露天练靶场上。
远处，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正在收拾冒烟的靶子残骸。
“欢迎来到皇家私人训练场。”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叶延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骑装的年轻女子正擦拭着一把造型独特的猎枪。
阳光在她金色的发丝间跳跃，勾勒出一圈耀眼的光晕。
“我是女王陛下的首席女官。”骑装女子对叶延行了一礼，腰间马刺在阳光下闪着光：“陛下正在练习射击，请您稍等片刻。”
叶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场中。
在弥漫的硝烟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被宫廷侍女们簇拥着，手中持着一把比她整个人都要高的猎枪。
乌黑的枪管如同狰狞的獠牙。
就在叶延注视的瞬间，那个身影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枪口爆发出刺目的火光，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远处的靶子应声粉碎。而在爆炸声传来之前，碎片就已经四散飞溅。
叶延不自觉地瞳孔一缩。
这个时代的枪械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
巨大的后坐力让那个娇小的身影猛地向后滑行了近一米，地面留下清晰的痕迹。钢铁制成的枪管已经因高温而扭曲变形，表面呈现出熔化的赤红色。
但那双握着枪托的、看似稚嫩的小手却完好无损，白皙的皮肤上连一丝灼伤的痕迹都没有，仿佛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首席女官对叶延的震惊很满意。
“陛下对新型武器很感兴趣。特别是能够对付特殊存在的那种。”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叶延一眼。
这时，场中的娇小身影转过身来。
阳光照在她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上，那分明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
她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锐利眼睛。
“先生，请随我去面见陛下。”
首席女官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踩着细碎的砂石向前走去。
少女正用白丝帕擦拭着手指。
见叶延走近，她抬起头：“啊，我们的画家先生终于来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随手将报废的猎枪丢在地上，那沉重的武器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叶延的瞳孔微微收缩。
即便早已听闻这个世界的维多利亚女王是个萝莉，但亲眼目睹这个身着华丽宫廷裙装的娇小身躯展现出如此非人的力量时，他仍感到一阵荒谬的现实错位感。
原世界的维多利亚女王此刻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俨然是大英帝国的利维坦。
而这个世界的维多利亚女王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刚刚正式掌权不久。
但比起原世界的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这个世界的伊丽莎白·维多利亚也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她的威势更盛。
因为对方是一位能力者。
而且很有可能是铸之准则的能力者。
“怎么？”维多利亚女王歪了歪头，蕾丝发饰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阁下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与其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冷笑。
“刘易斯·卡罗尔拒绝继续书写爱丽丝的故事，即便是我拿着枪顶在他的额头上。”
女王的嗓音甜腻如蜜，言语中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想，伊斯顿先生应该不会再次让我失望吧？”
她优雅地扬起手中的丝帕。
下一秒，布料突然自燃，爆发出火光，在叶延惊愕的目光中化作点点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