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稗吞诸天

惊蛰日的细雨裹挟着灰烬，陆明站在枯死的星田边，指尖摩挲着焦黑的稻穗。诸天粮灾已持续三月，三十六个小世界的灵脉被稗草吸食殆尽。此刻他掌心悬浮的星砂罗盘，正倒映着丹塔发布的《绝粮令》——九大仙域禁止流通任何未烙丹纹的灵粮。

“寒江散人余孽陆明，私种邪稻祸乱三界...“天剑宗山门外，轩辕家修士正宣读檄文。药园星辰井突然沸腾，井水化作万千饥饿的亡魂扑向宣读者。当惨叫声渐息时，陆明踩过满地白骨，将檄文碎片撒入星田：“好肥料。“

秘境深处，三百饿鬼道修士正在收割噬界稻。这些浑身缠绕锁链的罪徒，每挥动一次骨镰，稻田中就升起团青磷鬼火。为首的饿鬼王突然跪地：“尊上，北邙鬼界的粮仓...也被稗草占了。“

陆明抚摸着鬼王空洞的眼窝，将粒星米塞入其中。米粒在颅骨内发芽，瞬间抽干方圆十里的稗草精气：“传令饿鬼道，今夜子时——食天。“

子夜的天剑宗上空，十万饿鬼抬着白骨轿辇破界而来。轿中端坐的陆明手持青禾杖，杖头悬挂的十二串星米正对应黄道十二宫。丹塔派来的巡察使刚祭出量天尺，就被饿鬼分食殆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以汝等血肉，沃我良田。“陆明轻叩杖身，饿鬼们突然结阵化作巨型犁铧。当犁锋划过云层时，遮蔽仙域的稗草云竟被耕成整齐的田垄，渗出漆黑的“天道脓血“。

轩辕老祖的投影在此时降临，焚天戟搅动九幽业火：“逆天者，死！“业火触及饿鬼的瞬间，陆明突然掀开轿帘——他怀中抱着的正是被稗草寄生的小满。少女心口的漆黑稗种突然睁开竖瞳，将业火尽数吞噬。

“多谢老祖送来的火肥。“陆明笑着捏碎小满胸口的稗种，溅出的黑血竟让焚天戟锈蚀崩解。饿鬼们趁机扑向投影，分食时发出的咀嚼声令诸天颤抖。

药园地窖内，三十六道星链锁着昏迷的小满。她皮肤下涌动着稗草根须，每次挣扎都会在地面长出带刺的毒麦。陆明将青铜古树的汁液滴入她眉心，汁液却瞬间被染黑。

“没用的...“小满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稗草花序，“天道让我转告你——“她脖颈突然拉长，嘴唇裂到耳根，“该交租了。“

整座药园的地面轰然塌陷，暴露出的星田核心竟布满霉斑。小满化作万千稗草射向虚空，每根草叶都系着个饥饿的世界。陆明斩出的剑气被草叶吸收，反而催生出更多毒麦。

“尊上，请用这个。“饿鬼王奉上自己的脊骨。陆明将脊骨插入心口，抽出的瞬间已化作青玉镰刀。当镰锋割向虚空时，诸天饿鬼齐声高诵《青帝耕天诀》，浩瀚星力凝成亩青色心田。

青色心田笼罩药园的刹那，疯狂蔓延的稗草突然僵直。小满的本体从虚空中跌落，胸口插着的正是那柄青玉镰刀。陆明握住镰柄缓缓搅动，扯出团跳动的黑色麦穗——这才是真正的天道稗种。

“你以为我种稻是为救人？“他将麦穗按入星辰井，井水瞬间沸腾，“我是要教会这天道——“井中升起十二尊青铜农鼎，鼎内炼化的正是被吞噬的各界稗草，“什么叫作纳税交粮！“

丹塔在此时发动总攻。九层丹塔投影镇压而下，却被突然苏醒的星田托举。陆明脚踏农鼎，手握的已不是青禾杖，而是由十万饿鬼执念凝聚的《万界佃契》。契文亮起的瞬间，三十三天所有稗草突然调转矛头，疯狂扑向丹塔。

白露那日，陆明坐在荒芜的星田边编草鞋。小满安静地在一旁舂米，每粒米落入石臼时，都会响起声天道哀嚎。她的瞳孔已恢复正常，只是脖颈还残留着稗草状疤痕。

“当年青帝斩天道，缺了把称手的镰刀。“凌霄剑尊的残魂从草鞋里飘出，“如今你用万界佃契为刃，倒是...“

话未说完，天幕突然裂开金色麦穗状的纹路。陆明将草鞋抛向裂缝，鞋底沾着的星砂瞬间化作亿万亩心田。他转头对小满轻笑：“该去收今年的租子了。“

药园深处，那口星辰井突然传出婴儿啼哭。井底沉浮的天道心脏表面，赫然插着株青翠的稻秧——以神躯为田，以法则为种，这才是真正的《青帝种道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