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石烬: 血月下的断刃

血色月轮浸透青石村的茅草屋顶时，三眼渡鸦正蹲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啼叫。16岁的刘明蜷缩在药柜夹层里，蛇骨粉的辛辣味呛得他几欲作呕——这本是父亲用来驱赶瘴气兽的药粉，此刻却成了掩盖血腥味的最后屏障。透过木板缝隙，他看见母亲绣着金线的衣角浸在血泊中，那半枚残缺的**“九瓣莲”**纹样被玄铁重靴碾进泥里。

“交出涅槃丹，留你全尸。”男人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回应他的是父亲嘶哑的笑声。

青瓷药鼎炸裂的脆响混着骨肉焦糊味涌来，刘明死死咬住袖口，舌尖尝到锈铁般的腥甜——那是三日前觉醒灵纹时失控的毒血，此刻正顺着牙缝渗入喉管。他不敢眨眼，直到那伙人将父母的尸身拖出院落，直到血色月光在瓦片上凝成冰霜般的白。七日后，南街暗巷的腐臭泔水桶旁，刘明拖着瘸腿倒退三步。身后四个灰鼠帮混混的狞笑在狭窄巷道里回荡：“这小子的眼珠子能卖去黑市，听说有富商就爱收藏灵纹觉醒者的……”

骨针破空声骤起。

最先扑来的壮汉捂住咽喉倒地时，爆开的血雾触燃了刘明事先藏在桶底的鬼脸蛾粉。幽蓝火焰顺着潮湿砖墙窜起，将惨叫封在火幕之后。热浪灼得他眼眶生疼，恍惚间又看见那夜母亲衣角上的九瓣莲——直到后背撞上一具温软躯体，他才惊觉火海外立着道黑影。

“毒血、暗器、借势杀人……”戴青铜鬼面的女子拎起他的后领跃上屋檐，袖中十二枚冰魄钉钉死追兵关节，“倒是块当刺客的料。”

刘明的指尖刚触到她腰间玉佩的九瓣莲纹，咽喉已被冰刃抵住。

“想活着查清这纹章的来历，就签血契。”女子划开他掌心，鲜血凝成的曼陀罗在月下绽开。剧痛中，刘明听见脑海响起古老咒言，仿佛有双冰冷的瞳孔在颅骨深处睁开。三更时分，青铜巨门上的骷髅门环咬住匕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苏璃——那鬼面女子摘下面具，左眼下的紫色泪痣在月光中妖异如活物。“记住，暗影阁只认三样东西。”她推开门的刹那，万千冤魂呜咽扑面而来，“任务完成率、秘密的价值、临死前能带走的敌人数量。”

甬道墙壁渗出黑红色液体，刘明伸手欲触时，苏璃的厉喝与机关轰鸣同时炸响：“别碰！那是三百年前‘血手判官’被炼成的尸油——”

右侧石壁轰然洞开，独眼老者的锁链已缠上刘明脖颈：“新人？去地牢取‘毒娘子’的心脏，记住要活着剜出来。”地牢深处的玄铁链上，琵琶骨被贯穿的女人抬起头。她腐烂的半张脸上蛊虫蠕动，完好的那半边让刘明呼吸一滞——像极了母亲临终前被血污覆盖的面容。

“小郎君，我们做个交易？”毒娘子的吐息甜腻如蜜。

柴刀刺入心口的瞬间，女人化作毒蜂暴起：“你身上有涅槃丹的味道！叶无涯正在……”蜂群啃噬的剧痛中，刘明掌心血色曼陀罗骤然怒放，将漫天毒虫吞噬殆尽。“漂亮的反杀。”苏璃的掌声从阴影中传来时，独眼老者正捂着溃烂的手掌倒地，“但你知道杀的是谁吗？天刑殿三大执事之一。”

刘明擦去嘴角黑血，东方天际泛白的晨光里，一抹血月残影正缓缓浮现。他握紧从家宅废墟刨出的柴刀，陈旧血渍在阴影中泛起金纹——如同灭门夜父亲被拖走时，在地上划出的最后一道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