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心跳备忘录

林夏推开暗房红漆木门时，显影液的味道裹着薄荷香扑面而来。顾言正弯腰整理胶卷，白衬衫领口微敞，后颈的汗珠在红灯下泛着琥珀色。她踮脚去够顶层相纸，腰间突然横过一条手臂。

“第三排第四格。“顾言的声音擦着耳尖掠过，指尖精准抽出一叠照片，“你要的社团合影。“

林夏慌忙转身，后背抵上冲洗台。晾干的胶片垂落如银河，在他眉宇间投下细碎光斑。她突然发现其中混着张抓拍照：自己趴在课桌午睡，发梢沾着樱花花瓣，画纸边缘露出他半截衣袖。

“偷拍技术见长啊。“她晃着照片揶揄，却瞥见背面铅笔字：“LX的睫毛有十二种光影。“

暗房突然断电。林夏在黑暗中被胶卷架绊倒，跌进带着显影液气息的怀抱。顾言的心跳震着耳膜，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眼睑：“别动，我在找应急灯。“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照片墙上钉着匿名信：“离顾言远点，否则你父亲的职称评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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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焙社的玻璃门叮咚作响时，林夏正与失败的慕斯较劲。顾言突然从身后握住她打蛋器的手：“顺时针转三圈半停一秒。“他袖口蹭过她手腕，薄荷糖的清凉混着烤箱暖意。

“你怎么知道配方？“她看着完美膨胀的面糊。

“上周三下午四点二十，你在图书馆抄了三页笔记。“他撒糖粉的手指稳得像手术刀，“还偷吃了我的樱花橡皮糖。“

林夏耳尖发烫，奶油抹刀在操作台划出蜿蜒的线。当她把成品塞进他嘴里时，指尖蹭过温热的唇：“封口费。“

裴子墨推门而入时，正撞见顾言耳尖通红的模样。他晃着新买的釉料瓶笑道：“顾同学对甜度的把控，倒是比烧窑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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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观测结束时，林夏在望远镜基座发现玻璃瓶。银河状星砂中埋着鎏金钥匙，便签是顾言的字迹：“1314号储物柜。“

她攥着钥匙穿过樱花道，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顾言靠在储物柜旁抛接橘子，果皮划出流星般的弧线：“再晚来十分钟，你的生日礼物就过期了。“

柜门开启的瞬间，蓝眼泪荧光涂料流淌成星河。三百六十五只折纸鹤悬在星空幕布下，每只翅膀都写着日期与小事：“3月14日，她今天用了樱花橡皮““5月20日，她说土星环像薄荷糖......“

“这是......“林夏的指尖停在最近的纸鹤。

“心跳备忘录。“顾言将钥匙按进她掌心，“从你转学那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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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的拉坯机嗡鸣声中，林夏的瓷泥第N次塌陷。顾言从背后环住她，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她手背：“收腰要缓，像拥抱易碎的梦。“

陶泥在交叠的指间舒展成天鹅颈，釉料滴落时炸开冰裂纹。老教授扶正眼镜：“你们这组作品，倒像合作了半辈子的匠人。“

裴子墨在邻桌轻笑：“听说顾同学为练手感，拿家里的古董碗练了三个月？“他手中的青瓷杯突然裂开，釉色竟与林夏母亲的遗作惊人相似。

顾言擦釉的手微顿，瓷片在掌心割出血线：“小心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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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琴房屋檐时，林夏循着《致爱丽丝》旋律推开门。顾言倏然合上琴盖，乐谱中滑落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在窑炉前捧着重瓣樱瓷瓶，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祖母。“他指尖抚过照片裂痕，“她常说最好的釉色要经得起七十二次失败。“

惊雷劈亮窗棂，林夏在乐谱架后发现带锁的日记本。顾言慌乱去抢的动作打翻节拍器，钢珠滚落声里，她看清扉页字迹：“给小夏的十八岁礼物。“

雨声忽然遥远，他泛红的耳尖抵着她发顶：“本来想等比赛夺冠......“

裴子墨举着伞出现在落地窗外，伞尖雨水在地面汇成暗河：“真巧，我祖父的日记里也提到林小姐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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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旧书摊前，林夏翻开《曜变天目技法》。夹页的合照上，两位老人举着冰裂纹茶盏，背景是未完工的天文馆。顾言突然抽走书册：“奶奶说，当年她们用星象图设计釉色。“

老板眯眼打量他俩：“上周也有个混血小伙来问这本书。“他指向对面瓷器摊，“还买了对青瓷耳坠，说是要送人。“

林夏在青瓷摊前驻足，顾言已拿起樱花簪子比划她发间：“这个更衬你。“他付钱的动作被裴子墨的掌声打断：“顾同学对古董市价倒是熟稔。“

三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瓷器摊的鎏金怀表突然鸣响整点。表盘星图转动，露出暗格里的胶卷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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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前夜，林夏在暗房冲洗底片。显影液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少年顾言跪在暴雨中的墓碑前，怀中抱着她母亲烧制的冰裂纹茶盏。照片边缘有褪色字迹：“请替我守护她。“

暗房门被猛地推开，顾言浑身湿透地跌进来。他攥着撕碎的联姻协议，眼眶通红如窑火：“那些谣言都不是真的......“

林夏用烘干中的相纸替他擦脸，樱花纤维在暖风中舒展。他忽然抓住她手腕，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我从来，只看得见你。“

晾衣绳上的胶片突然坠落，将他们裹进星河般的光影里。显影液打翻在地，淌成一道发光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