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眼泣血
吉普车在盘山路上甩出危险的弧线，后视镜里映出遮天蔽日的五色雾瘴。许知秋单手握着方向盘，女婴的哭声与引擎轰鸣混作一团。副驾驶座上的老林突然剧烈咳嗽，带金屑的血沫溅在挡风玻璃上，凝成诡异的星象图。
“还有三公里！“许知秋瞥了眼导航，冷汗浸透的衬衫紧贴后背。怀中的女婴突然伸手按住他右臂金纹，沿途追击的变异乌鸦群竟在百米外急停，如同撞上无形屏障。
后座传来血肉撕裂的闷响。被安全带固定的变异母猴尸体正在融化，腐肉间钻出藤蔓状的紫色触须。许知秋从后视镜看到触须尖端裂开细密口器，正贪婪地啃食车座海绵——那分明是陨石碎片上曾见过的蠕动物质。
老林暴起挥剑，断刃斩断触须的瞬间，脓血在车顶腐蚀出人脸图案。“它们在解析道种基因...“老人喘息着擦拭剑身，“噬仙族的学习速度比预估快十倍...“
山体突然震颤，方向盘传来诡异的脉动。许知秋猛打方向避开滚落的巨石，车轮碾过膨胀的蕨类植物，汁液溅在挡风玻璃上凝成“止步“篆文。后视镜里，被碾碎的蕨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为人形，指尖延伸出晶体状利爪。
龙眼泉的翡翠色潭水已化作粘稠血池。许知秋抱着女婴跃下断崖时，气海金纹自动聚成气垫——这是他在暗河逃生时领悟的御气术。老林踉跄落地，断剑插入岸边龟裂的石碑，碑文“镇魔“二字正在渗出沥青般的黑血。
“乾坤倒转，五行归位！“老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潭水沸腾的刹那，九根青铜锁链破水而出，末端拴着的镇魔碑布满蛛网状裂痕。许知秋触摸碑文时，幻象如潮水涌来：
三百名古装修士在星夜结阵，三清尊者将本源之力注入启灵道果；异域魔龙撕裂虚空降临，龙爪挥动间山岳崩塌；最终修士们以血肉为引，将魔龙投影封印在潭底...
女婴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额间炁字纹绽放金光，潭底升起三百尊青铜鼎，鼎身刻满与道果相同的金纹。许知秋的断剑与之共鸣，气海中的青铜门轰然开启，门缝中泄出的金光照亮碑文隐藏的真相——接引仙石竟是噬仙族诱饵。
老林颓然跪地：“原来尊者用命换来的...是千年骗局...“
血潭突然炸开，巨型触手卷住镇魔碑。碑文裂隙中，异域魔龙的竖瞳缓缓睁开，目光所及之处，潭水凝结成紫色晶簇。许知秋发现那瞳孔结构与阿波菲斯陨石表面的纹路完全一致。
许知秋挥剑斩向触手，金芒却在龙瞳注视下寸寸崩解。女婴的哭声化作高频声波，魔龙虚影出现片刻恍惚。老林趁机掷出北斗铜钱，七枚铜钱化作星斗钉入龙瞳，却在接触瞬间熔成铜汁。
“带她进禹王鼎！“老人撕开道袍，露出胸口的自毁阵图，“用道种之血重铸封印...“
魔龙吐息摧毁了最后三根锁链。许知秋跃入青铜鼎的瞬间，女婴指尖金纹刺入他眉心。识海轰然炸开，他看见十万大山地脉化作金色血管，自己正站在地球的丹田位置。无数光点从鼎内铭文升起，竟是历代天道宗修士的残魂。
鼎壁浮现《黄庭经》全文，每个篆字都在渗血。当魔龙利爪穿透鼎壁时，许知秋看清了爪尖的细节——那分明是放大万倍的陨石碎片结构，每个棱面都刻着噬仙族符文。
“就是现在！“老林的嘶吼从鼎外传来。许知秋本能地咬破手指，以血为墨画出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女婴化作金光没入他气海，镇魔碑碎片逆冲而上，在云层中拼成巨型太极图。暴雨倾盆而下，紫色血雨在太极图照耀中蒸腾成雾。
许知秋从鼎中爬出时，龙眼泉已干涸见底。老林倚在碑碣残骸上，左臂化作焦炭，掌心还攥着半张未燃尽的替身符。老人气若游丝地指向东方：“去昆仑墟找...天道钟...“
魔龙最后的咆哮震塌山崖。许知秋背着老林在落石间腾挪，气海中的女婴虚影正指引逃生路线。途经护林站废墟时，他瞳孔骤缩——妖化的油松林间，李富贵的奔驰大G正闪着双跳灯，车门上布满野兽抓痕。
变异藤蔓刺穿车门的瞬间，车载音响突然爆发出梵音。许知秋挥剑斩断藤蔓，瞥见后座散落的《金刚经》复印件正在自燃。李富贵瘫在驾驶座昏迷不醒，副驾上的青铜酒樽泛着血光——那正是老林埋在天坑的虎骨酒容器。
“二哥？“许知秋拍打他的胖脸。李富贵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青铜鼎上的金纹：“老三...我梦见自己在星空中打算盘...“他油腻的指尖渗出金线，竟在空中勾画出简易八卦阵。
五色雾气漫过山脊时，幸存的三人躲在防空洞内。许知秋用断剑在岩壁刻下星图，女婴虚影正在演示气海运转法门。李富贵摆弄着捡到的青铜罗盘，每次拨动都会引发小范围地震。
“这是噬仙族的星轨仪。“老林用残臂点燃符纸照明，“他们在找...“
防空洞突然死寂。许知秋的汗毛根根竖起——岩壁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黏液表面浮现出云飞虎的面容。特种兵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知秋，我在东海军事基地等你们。“
黏液炸开的瞬间，许知秋看清真相：云飞虎的迷彩服下，脊椎骨已异化成青铜色，肩章上的将星泛着紫芒。女婴虚影突然尖叫，气海中的青铜门射出锁链，将黏液拽入识海——那里浮现出军事基地的俯瞰图，停机坪上赫然停着刻有噬仙族符文的航天器。
“时间不多了...“老林看着洞外遮天蔽日的肉翼阴影，“九幽玄凤在东海苏醒。“
李富贵突然举起酒樽，樽中血酒映出昆仑墟的星空。许知秋的金纹与星图共鸣，在防空洞顶部撕开空间裂隙。逃亡之路的尽头，第一株完全妖化的银杏树正在舒展枝丫，叶片间悬挂的人形果实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