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巷余烬
暴雨在柏油路面砸出密集的涟漪，林渊扶着消防管道翻进四楼窗户时，霓虹灯刚好照亮茶几上的止痛药瓶。他反手拉上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背后传来小柒翻找医疗箱的声响。
“哥，把上衣脱了。“少女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她踮脚撕开林渊肩头黏着血痂的布料，棉签沾着碘伏的手却在发抖——那三道爪痕泛着诡异的紫红色，像是皮肤下埋着燃烧的炭火。
林渊盯着茶几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七年前的父母影像已经褪色成模糊的剪影。突然袭来的眩晕感让他抓住沙发扶手，视网膜残留着兜帽男碳化时的画面。“你看到那个罗盘了？“他哑着嗓子问。
小柒从帆布包里掏出青铜物件，暗绿色的铜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当表盘中央的“天机“二字完全显露时，窗外炸响的惊雷恰好劈断巷口的监控探头。兄妹俩都没注意到，罗盘背面浮现的星图正与林渊胎记的红光同步闪烁。
“伤口在自我修复。“小柒突然凑近他肩膀，“你看这些紫色在消退...“话音未落，防盗门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两人瞬间僵住，这是他们和楼下张大爷约定的求救信号。
林渊抄起水果刀闪到门后，猫眼里却看到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唐雨柔裹着湿透的白大褂靠在墙边，左臂不自然下垂，指缝间滴落的血水在走廊积成小洼。她颈间挂着天枢学院的教师铭牌，但边缘已经焦黑卷曲。
“灵枢局的人三分钟后到。“女医师抬头时，镜片后的瞳孔泛着冰蓝色泽，“不想被当成血狱门同党的话，让我进去。“
林渊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这是高级愈合药剂的味道。他拉开门栓的瞬间，唐雨柔已经挤了进来，沾血的手掌按在罗盘上，青铜表面立刻浮起层层加密符文。
“果然是「天机引」。“她扯下报废的铭牌扔进垃圾桶，转身时手术刀已经抵住林渊咽喉，“你们父亲把东西藏了七年，就等来两个愣头青？“
小柒突然掀开沙发坐垫，老式脉冲枪的充能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放开我哥。“少女眼底流转着淡金色纹路，那是林家血脉觉醒的前兆。唐雨柔却轻笑出声，刀尖挑开林渊的衣领，露出正在消退的紫色伤痕。
“噬灵体强行吸收血狱魔功，能活过十二小时都算奇迹。“她甩出三根银针封住林渊心脉要穴，“不想他爆体而亡，就告诉我林九霄当年从归墟之眼带走了什么。“
突然响起的破窗声打断了僵持。三个戴着夜视镜的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改造过的霰弹枪喷涂着幽蓝火焰。林渊在唐雨柔推开他的瞬间看清弹头刻着的衔尾蛇标记——和斗篷内衬的刺绣一模一样。
“闭眼！“唐雨柔旋身甩出三枚胶囊，爆开的强光中混杂着致幻粉尘。林渊拽着小柒滚进卫生间，听见外面传来肉体撞墙的闷响。当他摸到藏在马桶水箱里的电磁脉冲手雷时，右眼再次泛起灼痛。
“蹲下！“他扯掉保险栓将手雷贴着地面滑出。蓝白色电弧炸开的刹那，整个房间的电路系统同时过载。黑衣人装备的外骨骼装甲冒出青烟，唐雨柔趁机掷出手术刀，精准穿透三人后颈的猩红晶片。
小柒突然指着天花板惊叫：“罗盘！“悬浮在半空的青铜器物正在疯狂旋转，指针直指东南方向。唐雨柔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从腰包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蜘蛛：“跟着「寻迹蛛」，它能带我们找到...“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承重墙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林渊抓住窗框稳住身形，看到楼下巷子里站着个三米高的巨人。那怪物浑身嵌满暗红晶石，头颅却是放大数倍的光头混混模样——正是白天带头闹事的血狱门喽啰。
“是「晶核殖装体」！“唐雨柔扯开白大褂，露出腰间缠绕的神经接驳导线，“带小柒先走，去城南的...“
她的话被爆炸声吞没。殖装体肩部炮管射出的能量束直接熔穿了五层楼板，林渊抱着小柒从窗口跃出的瞬间，看到唐雨柔后背展开六条机械臂。医师的虹膜完全化作冰蓝色，手术刀组成的金属风暴与殖装体撞出漫天火花。
林渊在坠落的杂物间蹬墙缓冲，落地时右腿传来骨裂声。小柒突然挣开他的怀抱，罗盘悬浮在她掌心，投射出的星图正与城市天际线重叠。“往地铁站跑！“少女眼中金芒大盛，“艮位生门在东南！“
他们冲进站台时，末班车正在关闭车门。林渊用最后的气力把小柒推进车厢，自己却被安全绳缠住脚踝。透过逐渐闭合的车门缝隙，他看到殖装体撞碎立柱冲来，唐雨柔的机械臂死死锁住怪物脖颈。
“哥！“小柒的哭喊声中，林渊右眼彻底化作熔金色。他徒手扯断合金安全绳，掌心喷涌的真气竟凝成父亲那柄断刃的形状。当殖装体的利爪离他面门只剩半寸时，记忆深处突然响起某个威严的声音：
“八荒战体，开！“
赤红纹路从胎记处蔓延全身，林渊的拳头后发先至。没有花哨的招式，纯粹的力量轰在殖装体胸口，暗红晶石矩阵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崩裂。唐雨柔的机械臂还保持着绞杀姿势，却只抓到漫天晶尘。
赶来的灵枢局特勤队员只看到这样的画面：浑身浴血的少年抱着昏迷的少女跪在铁轨旁，半截列车正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唐雨柔擦着手术刀上的晶屑，对通讯器说了句“种子发芽了“，转身消失在通风管道中。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里，小柒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没看到哥哥病床周围竖起的隔离屏障，也不知道自己的血液样本正被标注为“天机血脉待确认“。窗外的雨还在下，一只金属蜘蛛悄悄爬进换气扇，复眼闪烁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