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父亲的忌日
「明天是你父亲的忌日,希望明天我可以见到你。」
齐寒杨放在桌上的手机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能听出来打对面是一个中年女人。
「我知道了,姑姑。」
齐寒杨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温声说。
「放假要和我一起回F国吗?跟你母亲见过了吗?」
齐华蓉的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见过了,谢谢姑姑的好意,我在平阳挺好的,下周就要期末了,我先整理资料了,明天见。」
齐寒杨静静等着齐华蓉的回应。
「好,那你先忙着。」
齐华蓉挂了电话,看着照片上容貌跟他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照片上的男人拿着篮球笑的肆意,看起来意气风发,是20岁的齐故。手轻轻拂过男人的脸,脸上闪过悲伤。
「哥哥,我真的很想你,时间过的好快啊,你已经走了23年了,你还是这样年轻,我都有白头发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告诉你她结婚有孩子了,你也不会回来争抢,我明知道你的精神那时候已经有些不好了,应该拦着你的,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女人的脸上已满是泪水,语气哽咽。
那时候的齐故已经有些疯魔了,抱着三岁多的齐寒杨,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要把岑青找回来,之后就出了门,从那天开始,齐故就再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他的骨灰。
「哥哥,为什么不来梦里看看我呢?为什么要执拗成那样,你放心,阿杨那孩子现在很好,只是她不爱你,也不爱阿杨,阿杨也没有遗传到咱们家的诅咒,他是个很温和的孩子。放心吧。」
齐华蓉把照片抱在怀里,再也绷不出,放声大哭。
齐寒杨从挂断电话以后就维持一个姿势,直到电脑屏幕熄灭,齐寒杨才动了动手机。
他恨过,怨过他的父亲,恨他为什么拆散别人的家庭,也怨为什么要拉着别人一起去死。
留着活着的人痛苦挣扎。
摒弃脑中的杂念,齐寒杨开始整理期末资料,把资料发到学生群中,附了一句话。
「同学们有时间可以看一下,下周会考到。」
看着群里清一色的「老师,菜菜,撈捞」,有些好笑。
拿起手机,找到柳舒月的聊天框,上面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他早上的早安。
自从吃完火锅之后,他们就陷入了莫名的氛围中,齐寒杨解释了它的由来,却有些像欲盖弥彰。
「周六我有事,可能没有时间。」
发完这句话,齐寒杨便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什么。
手机叮咚一声,齐寒杨坐直了,拿起手机。
「好。」
只有一个字,齐寒杨心里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
「可以给我发信息,看见了我会回。」
「好。」
此时额柳舒月正在吃零食看电视剧,看着齐寒杨发的信息,有些惊喜。
看来沈嘉逸说的对,男人果然需要偶尔的疏远。
看着柳舒月发来的又一个好字,齐寒杨的眉头皱在一起,没来由的想怄气。
放下手机,打开冰箱,看到码的整整齐齐的牛奶,轻哼了一声,拿了旁边的矿泉水。
拿着矿泉水往回走,走到一半,顿住,又回到了冰箱前,拿了瓶牛奶。
拧开盖子,将牛奶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将瓶子扔到垃圾桶。
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估计只有她会喜欢吧。
又开了瓶矿泉水,嗓子里的甜腻感觉才散了些。
拿起手机,柳舒月没有再发来信息。
齐寒杨没忍住,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严肃。
「你在忙吗?」
等了很久,柳舒月也没回,有些泄气。
又预订了一些明天要用的东西,走进卧室打算睡觉。
第二天一早齐寒杨就开车去了凤城,在凤城机场接到了齐华蓉。
齐华蓉看着面前跟她亡故的兄长越来越像的小侄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最近还好吗?阿杨。」
「还好,你呢,姑姑?」
齐寒杨不是没看出来,齐华蓉在透过他怀念别人,那个人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我很好,我们走吧。」
齐华蓉拍了拍齐寒杨的肩膀,呼吸着故土的空气,感觉一切有了真切的实感。
她自从哥哥去世以后,不愿意面对伤心之地,就离开了凤城,移居F国。
在车上,齐华蓉主动与齐寒杨攀谈起来。
「阿杨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看着齐华蓉关切的目光,他想到了柳舒月,齐寒杨垂眸,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没有,工作有些忙,要是有的话会跟姑姑说。」
他说慌了,他莫名的不想让姑姑知道。
齐华蓉轻舒了一口气,同时她又很矛盾。
庆幸齐寒杨没遗传到家族26岁的诅咒,也没有遗传他父亲的偏执,又同时担忧着他的婚姻大事。
齐寒杨没错过齐华蓉的这一小动作。
「姑姑有心事?」
齐寒杨试探性的问出口,观察着齐华蓉的表情,后者表情有些不自然,干笑着看着齐寒杨。
「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到了墓园,齐华蓉率先下车,找到熟悉的墓碑前,把花放到墓碑前。
齐华蓉的表情似有千言万语想对齐故说,却看了一眼齐寒杨,任眼泪无声的流。
齐寒杨见此情景,心里并没有多少触动,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出现过父亲这一角色,所以感情不深,主动开口。
「您一定有很多话想对父亲说吧,我先去旁边。」
齐华蓉点了点头,看着齐寒杨走向一边。
齐寒杨掏出烟,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他现在有很多疑问,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去世,母亲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问,甚至都不爱他。
可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母亲不爱孩子呢?他必须弄清楚,而这一切的唯二知情人,只有母亲和姑姑。
他打算从姑姑身上入手,他有记忆以来,户口便在她的户口本上。
烟不知不觉燃烧到尾处,灼烧的痛觉令他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一人对着墓碑说着话。
……
齐华蓉走到齐寒杨面前,强撑着笑容看他,只是泛红的眼尾出卖了她此时悲伤的情绪。
「去跟你爸爸说几句话吧。」
齐寒杨点了点头,齐华蓉站在原地等他。
把鲜花与齐华蓉放的鲜花并在一起。
「爸,咱们前几年见过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在地下一切顺利吧。」
齐寒杨盯着墓碑前笑的张扬的男人,又看了在远处的齐华蓉。
「其实你也挺不是东西的,留姑姑一个人痛苦,有良心的话,在天上保佑姑姑吧。」
语气没什么起伏,没有提到自己。
转身向齐华蓉走过去,展颜微笑。
「姑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