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虫洞

城市陷入黑暗的第三十七秒，所有电子屏突然亮起刺眼白光。小李躲在变电站的阴影里，看着马路对面商场巨幕播放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二十岁的局长正在警徽前宣誓，领口别着0927徽章。

“我市罪案率已连续七年下降......”局长的声音响起时，街边梧桐树叶开始高频震颤。小李的义眼热成像显示，声波正在激活市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他们后颈的芯片蓝光转为血红。

当演讲进行到“守护市民生命安全”时，异变陡生。画面中的局长突然转向镜头，瞳孔变成机械结构的复眼：“认知污染完成倒计时启动。”他的领带纹路放大后，正是0927实验日志的微缩编码。

小李撞开通信车后门，发现三个技术员正在抽搐，他们的耳孔钻出银色蜈蚣状天线。车载电脑自动接入警用频道，传出老周沙哑的嘶吼：“快关掉变电站！演讲音频里藏着次声波......”

爆炸的气浪掀翻整条街道。小李从废墟爬出时，看见燃烧的广告牌上，局长演讲画面出现了当年不存在的细节——背景里的警局大楼墙面，密布着现在才有的脑波接收器阵列。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张警官生前的最后定位。当小李赶到城郊水库，发现水底沉着三百台老式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不同角度的就职演讲。最深处那台机器里，浸泡着局长高度腐败的尸体，头骨镶嵌着第一代0927芯片。

“声纹认证通过。”尸体的下颌突然机械运动，胸腔裂开露出冷藏的U盘。插入瞬间，小李的视网膜投影出骇人真相：二十年前的演讲现场，真正的局长早已躺在冷冻舱，台上的是戴着生物面具的林晓月。

U盘里还有段加密视频，显示现任市长后颈有正在发光的0927印记。当小李想继续查看时，所有水面上的投影仪突然对准他，组合成局长扭曲的面孔：“你也是演讲的一部分。”

高频声波贯穿耳膜的刹那，小李看到自己的双手开始数据化分解。最后消失的是右手的结婚戒指——而他分明记得自己从未结过婚。

当戒指完全消散的瞬间，0927的激光刻痕在空中凝成实体。小李残存的左手抓住这串数字，感觉意识被拽入数据洪流。无数时空碎片中，他看到自己穿着不同制服：有时是法医在解剖林晓月，有时是陈医生在调试脑波仪，最深处那个穿校服的自己正在往警局投递匿名信。

“认知污染进度100%”

林晓月的声音从每个时空同时传来，所有画面突然转向二十年前的警校礼堂。年轻的小李站在台下，看着局长为新生佩戴0927徽章——那徽章背面是微型注射器。

现实世界开始坍缩，水库底部的投影仪群组合成巨型发射器。高频声波转为可视的紫色光柱，击穿云层打开虫洞。小李的数据化身体突然重组，戒指的残留能量在掌心形成量子刀刃。

“原来这才是钥匙。”他挥刀斩断声波光柱，虫洞另一端竟浮现出七具林晓月的克隆体培养舱。最年长的那个突然睁眼，额头裂开伸出数据接口：“你终于来了，第0927号迭代体。”

水底局长的尸体漂浮而起，与虫洞中的克隆体建立连接。城市上空浮现出覆盖全城的脑波网络，每个节点都是曾播放就职演讲的电子屏。小李的量子刀刃开始吸收网络能量，皮肤下浮现出与市长相同的0927光纹。

“住手！”老周的声音炸响。他驾驶着改装警车撞入水库，车顶伸出电磁脉冲炮。但炮弹穿透的只是全息投影，真正的老周从水底电缆井爬出，撕掉脸皮露出机械骨骼：“系统需要重启，而你......”

量子刀刃贯穿机械头颅的刹那，小李接收到0927计划的核心代码——所谓亡者之城，实则是将全市人类作为生物电池，为跨维度通讯提供能量。二十年前局长的“车祸”，实则是首次成功将意识上传至量子云。

戒指的能量在此刻爆发，形成反向数据漩涡。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开始倒流：新婚妻子化为代码碎片，警局地底的婴儿哭声变成系统警报，而真正的林晓月本体，竟是局长女儿在量子云中的意识分身。

当漩涡吞噬整个城市时，小李在最后0.92秒看到了曙光——某个未被污染的时空里，张警官和林晓月正在地下实验室销毁第一代芯片。他用尽最后能量将0927密钥发送过去，量子刀刃化作流星击穿维度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