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马俑里吃肯德基的时空悖论

陈玄是被炸鸡香味唤醒的。当他睁开眼时，左手正按在马俑的青铜剑柄上，右手抓着啃到一半的吮指原味鸡。穿着曲裾深衣的姜无妄坐在对面，用银针串起薯条在甲骨文火堆上翻烤，跳跃的火光里混着LED灯带的冷光。

“解释一下现状。“陈玄抹掉嘴角的辣椒面，发现自己的运动服变成了虎纹皮甲，“第一，为什么秦始皇陵里有全家桶？第二，你的银针为什么在给番茄酱加热？第三...“他指着正在给陶马刷二维码的工匠，“那位大哥的青铜凿刻机为什么在放《月亮之上》？“

姜无妄把烤出焦糖色的薯条递过来：“这里是归墟的时空乱流层，不同时代文明碎片像打翻的乐高积木。“她发间的银针组成微型浑天仪，“我们正在公元前210年与2023年的重叠区，你手里的鸡块来自三小时后的西安钟楼店。“

仿佛要验证她的话，空中突然裂开一道彩虹色漩涡。穿黄袍的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冲出，车筐里滚出印着“横扫六合“字样的奶茶杯：“您有新的秦汉拼单已送达！“

陈玄接住飞来的奶茶时，吸管突然变成青铜觥。他眼睁睁看着珍珠在杯底凝聚成微型长城，奶盖上的熊猫奶泡正在和兵马俑下象棋。当他咬破黑糖珍珠的瞬间，大秦律令如潮水涌入脑海。

“归墟正在同化我们。“姜无妄突然用银针刺破他指尖，“每隔三刻钟，你的细胞就会随机切换时代特征。“她举起铜镜，陈玄看到自己左眼是机械义眼，右眼却重瞳生辉。

震动从地底传来。工匠们突然齐声高唱《国际》，兵马俑阵列踏着蒸汽机轰鸣推进。陈玄被姜无妄拽上陶马战车时，看见地平线处涌来骑着恐龙的罗马军团，领队举着的鹰旗上印着美团标志。

“抓紧！“姜无妄甩出银针锁链缠住飞过的无人机。陈玄的虎纹皮甲正在变成纳米战衣，他对着胸前的全息投影按钮念道：“奇变偶不变！“——别问他为什么，顺口溜本能又发作了。

无人机突然变形为朱雀机甲，载着他们冲上云霄。陈玄从舱窗望下去，看见阿房宫遗址上矗立着环球金融中心，而骊山正被改造成行星发动机。时空乱流层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战国烽火与霓虹灯在云层间厮杀。

“看星图！“姜无妄突然指向仪表盘。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多出第八颗蓝星，陈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母亲戒指上的蓝宝石形状。当他凝视星辰时，机甲突然响起警报：“检测到《甘石星经》病毒入侵！“

所有显示屏开始滚动篆体字，朱雀机甲开始不受控地俯冲。陈玄在失重状态下抓住操纵杆，脱口而出：“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机甲大哥快转身！“

朱雀的尾焰在空中画出直角，堪堪避开发射井喷出的唐三彩导弹。姜无妄的银针插进控制台，液晶屏顿时浮现《黄帝内经》经络图：“用你的血脉共鸣！骊山地脉里有纵横家留下的...“

她的话被冲击波震碎。机甲坠入温泉池的瞬间，陈玄看到水面倒映出两个自己：七岁孩童捧着蜡笔，青年将领握着虎符。当波纹荡开时，他忽然读懂池底那些甲骨文——是母亲用口红写的留言。

“玄儿，去未央宫找星空拼图。“水雾凝成母亲虚影，“记得带上姜姑娘，她发间的第七根银针是...“

虚影突然扭曲成怪物。陈玄被姜无妄扑倒在地，原先的位置被岩浆吞没。温泉池正在坍缩成黑洞，而他们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门，门环是衔着智能手机的椒图神兽。

“用这个开门！“姜无妄扯下发间银针，七枚银针拼出“太乙“古篆。陈玄的蜡笔突然融化，与银针融合成钥匙形状。当钥匙插入锁孔时，他听到两千年前的自己与二十年后的母亲同时说：“欢迎回家。“

门内是浩瀚的星空图书馆。竹简与全息屏在穹顶下共舞，穿汉服的机器人正在给《相对论》包书皮。陈玄的瞳孔突然浮现量天尺纹路，他看到每个书架都对应着平行宇宙的文明进程。

“小心！“姜无妄的银针击碎飞来的流星箭。书架深处走出穿西装的兵马俑，手中的IPad亮出血红弹窗：“检测到非法穿越者，执行焚书程序！“

陈玄的顺口溜比对方动作更快：“你拍一我拍一，文明传承不分离！“竹简突然暴起缠住兵马俑，王羲之的《兰亭序》化作锁链，《梦溪笔谈》变成防爆盾。当《永乐大典》砸中对方天灵盖时，整个图书馆下起了文言文雨。

姜无妄突然僵在原地。她的银针全部指向某个暗格，那里静静躺着一卷冰蚕丝医书——《扁鹊外经》。当陈玄触碰书卷时，馆内突然响起编钟警报：“检测到女娲协议触发！“

所有光源同时聚焦姜无妄。她的白衣泛起数据流，发梢开始结晶成冰棱。陈玄惊恐地发现她的心跳声正在切换成二进制代码，而《扁鹊外经》的书页里夹着张泛黄照片——是五岁的姜无妄被焊在青铜手术台上的画面。

“快走...“姜无妄的声音夹杂电流杂音，“他们在利用我的医家灵枢体...“她的手腕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转动的青铜齿轮。

书架开始崩塌成像素块。陈玄抱着逐渐机械化的少女冲向紧急出口，身后的文明典籍正在被虚空吞噬。当他撞破彩绘玻璃窗时，看到母亲站在星海间微笑，手中握着他七岁时弄丢的蜡笔。

“去找真正的历史。“母亲的声音跨越时空，“在诸子圣殿的...“她的身影突然被流星雨击碎，陈玄坠入新的时空漩涡前，最后看到姜无妄的睫毛凝成冰晶，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