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道修行太治愈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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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人心如瘴,愈医愈毒。

剑冢西隅,飘浮紫雾。

“天枢第七枚钉松了半寸!快修补!顺便再添三道雷纹……”

七十二枚镇龙钉组成镇压剑冢毒瘴的外围阵法,同时有着数倍数量的玄霄宗弟子在此维护看守。

赵无延踩着腐叶走近镇龙台。

两名玄霄弟子正以剑指叩击朽木裹铜的镇龙钉,钉上青苔簌簌剥落。

“赵长老又来送松烟墨?”圆脸弟子抹了把汗。

“这钉子锈得比后厨铁锅还快。”

赵无延笑着将墨锭抛去:“你以为这剑冢毒瘴是凡物?”

“这还是只是外围阵法,阵法真正核心可是宗主与大长老的两道金丹神通!”

话说着,一道惊人剑气忽从山峰之上升起。

剑光自云海中劈开雨幕!

如此近乎天威的一幕,令一众饮露境或练气境弟子皆看的目瞪口呆。

“那是……孟长老?”

“金丹之威,恐怖如斯!”

“孟长老在与谁交手,莫不是宗主大人?”

……

众弟子众说纷纭,纷纷猜测。

“我听说,今日山门开放,就是为了迎接一位大人物。”有消息灵通之人开口。

“大人物?”

玄霄弟子惊诧。

金丹境的大长老在他们眼中已是神仙人物,那能让大长老视为大人物并出手的,又是何等人物?

“别看了别看了,小心钉头松脱。”赵无延将众人目光唤回。

“给你们带了些糖蒸酥酪,一起分食了吧。”

其他弟子听了,脸上浮现惊喜。

“竟还有吃食?”

赵无延笑纹里堆满慈祥,枯指拂过青铜钉上雷纹。

“我这一把老骨头,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众弟子不疑有他。

这位赵长老是外门长老,看守剑冢入口已有十余年,对方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

可趁着众弟子注意力转移之际,赵无延袖中紫玉菌无声绽开细丝。

菌丝菌丝悄缠钉尾,随后落在石缝。

“多谢长老!”

弟子浑然不觉地啃着酥酪,看赵无延佝偻着腰往阵眼补朱砂。

赵无延假意擦拭额汗,袖袋里枯萎的菌丝突然疯长,化作四个字——

「危至,伪蛰。」

赵无延内心惊疑不定。

毒瘴生灵已有十一年,这十一年间,对方吸收玄霄剑冢近千年的戾气与五百年毒瘴,即便面对宗主与大长老两道金丹神通都未曾胆怯。

如今却要选择进入蛰伏状态?

山门究竟来了谁?

「剑气至山门,速去青山,以瘴种燎原!」

毒瘴之灵借由紫玉菌,向赵无延传达命令。

只要瘴毒开始传播,即便面对那人,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无延袖中紫玉菌已褪成灰白。

近些日子,它必须伪造出快要被成功镇压的假象。

若是被那人发现,恐怕要功亏一篑!

赵无延颤巍巍起身捶腰:“人老贪暖,趁着山门开,该下山晒晒老骨头喽。”

“长老又去给百姓赠药?”

“功德无量啊!”

“趁着山门开启,把山上多的这些松脂运下去,顺道回来替你们捎两包李记桂花糖。”

“多谢赵长老!”一众弟子谢道。

……

暮色浸染青石长街,赵无延踏着铜钱落袋声踏入“聚财如意坊”。

乌木匾额下悬两盏红绡灯,映得他玄袍云纹泛出血色。

“赵长老!”

赌徒们慌忙收牌起身,账房先生撂下金漆算盘,茶博士捧来滚烫毛峰,满堂赌徒皆垂手行礼。

众人都未曾料到,封山大半个月的玄霄宗竟在今日开了山门。

“诸位不必在意老夫。”赵无延脸上挂起笑容。

“赵长老,那剑冢毒瘴如今怎样了?”

殷七娘倚在朱漆柱旁,金丝烟杆明灭如蛇瞳。

赵无延抚须长叹:“邪祟难缠啊。”

众人心中一紧,可随即又听赵无延开口。

“但也只是些许瘴气外溢而已,诸位不必惊慌。”

他展袖扫过满堂焦灼面孔,笑纹似暮色里残烛。

“玄霄宗已布下七十二颗镇龙钉,更有宗主与大长老两位金丹修士出手,不日便如十一年前那般。”

“必将镇压毒瘴,平复毒患!”

满堂骤寂,随后众人欢呼。

如今的青山府毒瘴问题越来越严重,众人人心惶惶,连这赌坊赌徒都受了影响。

十一年前也是类似情形。

不过那时的青山府陷入毒瘴危机时,正是玄霄宗开山门,玄霄弟子尽出,以一张药方延缓了瘴毒,才逐渐控制住局面。

如今有了赵无延的保障,众人这才心中松了口气。

“赵长老仁义!”

喝彩声里,赵无延含笑颔首,步入赌坊后堂。

踏进密室,正是当日周洹以灵符联系赵无延的房间。

但房间内,另有乾坤。

推开暗门刹那,寒铁锁链叮当乱响。

门轴碾过青石凹槽,细响如蛇蜕皮。

廊间烛火随赵无延衣袍扫过,风晃了晃,映出墙上斑驳血手印。

那是赌徒们癫狂时拍打留下的,指缝里还嵌着骰子碎屑。

十二具人牲悬于梁下,皮肤爬满青鳞,眼窝里栽着从剑冢挖来的紫玉菌。

“山上苦思,有了些新的灵感,诸位谁来试新方?”

赵无延指尖掠过人牲脖颈,在第七具停下——

是个输掉祖宅的米商,喉结处菌丝已结成鳞片。

这里的所有人,或者或者死了的,皆是在赌坊输尽一切的。

“善。”

赵无延舀起一瓢幽绿药汁灌入米商口中,菌丝霎时暴长,鳞片剥落声如碎瓷。

片刻后,笼中赌徒瞳仁骤缩,腕间青鳞浮凸如活物。

一旁桌案摊开一卷《七情录》。

蝇头小楷录满赌徒癫态:有人输光妻儿后呕出黑血,有人攥碎骰子扎入掌心,皆被毒瘴蚀出星状瘢痕。

赵无延蘸朱砂在“惊”字旁添注:“惧极则毒入髓,可饲主蛊。”

忽有铜铃急颤。

东首铁笼里,一枯瘦汉子正抓挠喉间鳞片,指甲掀开皮肉,露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墨绿色菌丝。

赵无延屈指叩笼,菌丝瞬间暴长缠住那人脖颈,须臾吸成干尸。

赵无延只觉得自身修为似乎又精进了几分。

以瘴毒修行,可比日夜苦修来的痛快!

十二年前,他因天资不够,受内门排挤,不得已才回了外门做个闲散长老,镇守毒瘴。

但也因祸得福,与那毒瘴之灵有了联系,借由瘴毒修行,让他也体验到了何为“天才”!

当其他同届内门弟子早已天资耗尽,止步不前时,他赵无延的筑基之路就在眼前!

若是计划成功,就算是那金丹,他未必不能摘得。

“贪、嗔、痴、惧……十一年前的路子,是对的。”

赵无延碾碎尸骸眉心钻出的蛊虫,汁液溅上药方,恰染透“惧”字最后一笔。

赵无延从袖中抖出周大福旧方,纸角还沾着褐红斑痕。

是当年周家药铺焚毁时溅上的血。

赵无延轻笑:“若那位周神医见自己研的保命方,反成了催命符,该是何等妙相?”

他将薄纸浸入蛊虫尸浆,墨字遇毒竟浮出金纹,拼成全新药诀:

“以怨为引,以怒为柴,可焚三魂饲瘴灵。”

窗外更鼓恰敲三声。

烛火照见墙上悬画:十一年前焚毁的周家药铺烈焰中,隐约有青衣人抱婴踏火而出。

赵无延抚过画中焦黑匾额。

“周兄啊……”赵无延低笑。

“人心如瘴,愈医愈毒。”

“不过多亏了你当年呕心沥血研究的药方,才给了我今日之便。”

“但你的贡献到此为止就好了,再多,可就惹人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