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9章 争食
张太虚在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离去后,低头重新誊抄起了户籍,眼神平淡,手中的炭笔飞快的在册子上书写起来。
“天地初开的时候,恶魔耶鲁里猖獗寰宇,风暴,冰河,洪水滔天,万物不能活命。”
张太虚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是在念咒语,或者像是祷告。
“阿布卡赫赫是宇宙万物之母,将太阳带到大地,将月光送到宇内。”
“让身边的众神女捏造万物,让身边的众神女用露气造谷物,让身边的众神女用岩粉造山川,让身边的众神女用云水造溪河。”
章三迷茫的看着张太虚,他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张太虚的话让他有种陌生感。
“陛下,您说的这是什么?”
张太虚闻言长叹一口气,放下了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略带些慵懒的意思。
走到旁边的洗脸盆,拿毛巾擦了擦脸。
“乌布西奔妈妈的神话,你们这些不肖后人,连祖宗是谁都记不清了,太不争气了,大乾把你们当傻子整,你们也自甘堕落。”
张太虚坐回原位,只听不远的地方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略显慌乱,但刻意保持一个速度,想必是已经互相交了底。
走近了才跪下说:“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张太虚一听这就是滚刀肉的架势。先认个错,反正于世韬不在你也不好杀人,只要一会把罪都推到老百姓头上,那就没有大罪,顶多是失察之罪。
“进。”张太虚说。
外面的官听了,起身进门,他们阴森森的看着章三,眼中充满了威胁和阴狠。
“户籍里的人数对不上,说说怎么回事。”
“回陛下,想来是有人心怀乾逆不愿剪辫子,就如那……”
张太虚的眼神猛然凌厉,瞪着说话那人,威胁道:
“不剪辫子就杀头,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明日开刀问斩,假使有一人喊冤,你们六个一起陪葬,下去吧。”
“那些刁民都是乾逆,我们倒要跟他们一块陪葬,请陛下三思啊。”掌管财库的官面露难堪,看着章三的眼睛越发阴翳。
“怎么?没有你们就没人当官了?看来你们把我当傻子了,你们那些手段骗骗下面也就是了,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张太虚仍然是那副面色平淡的表情。
“不敢!”六人同时跪下求饶,脸色十分难看。
张太虚有些愤怒的说:“你们收钱,难道还让我给你们擦屁股?我在这等着你们,如果我这本户籍册抄完了,诸位的证明没能交上来,诸位准备几口棺材吧,明天说不定就能用上。”
六人连忙谢恩,连滚带爬地离开,随后就带着衙役们,挨家挨户的排查。
这次不光不敢收钱,看到没剪辫子的男人,一剪子剪了发证明,另外还要给一笔封口费,证明这头发白天就剪了。
还好晚上有自由会的士兵站岗,才没有引起骚动,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总算把人都排查了一遍,除了杜拉尔氏。
众衙役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他家,因为杜拉尔氏是个大户,他们等着抄了杜拉尔氏的家好分一杯羹呢。
这家算得上是望族,有自己的武装势力,更是与“道上的朋友”来往密切。
虽然并不直接参与,但暗地里却一直是涉黑组织的保护伞。
包括张太虚占据的那处煤矿,据说也是他们家的产业,不过外包给了土匪,每年向他们家支付一定的租金。
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老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这条大虫还没有死,谁也不能确定他没有后手,所以尽量不得罪他。
六部的头急匆匆的跑到县衙,生怕自己交晚了,人头落地。
其实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张太虚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誊抄完了。
“回陛下,我们把证明带回来了!”六部的人把证明放在桌子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晚了。”张太虚就是为了拿捏一下这帮官僚,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必死无疑,他们不会怕的。
“饶命啊陛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三岁嗷嗷待哺的…婴孩,您多多的发发慈悲吧!”掌管财库的官员,文杰说道。
“学校还差点钱,你们看着办吧。”
“是是是,我们一定照办,明天就让大户们捐钱捐粮。”
文杰一听就知道收钱的事暴露了,但他随即装傻充愣,把锅拍在大户脑袋上,以图躲过一劫。
“我说的是你们!每个人一万银洋或者五千两银子,要钱要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张太虚挥挥手,一阵清风吹过把几人推出房内,然后又继续誊抄起了户籍。
章三坐了一晚上也没劝动张太虚,直到他看着张太虚重新动笔才说道:“陛下,我也愿意交钱,您看能不能保杜拉尔氏一条命。”
“章三,这是政治问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虎狼争食嫌山小,不把一方彻底打倒,绝没有尽头。
总之,我得跟你讲明白,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自己找死,他想殉国,我就成全他的忠孝。两全其美的事怎么让你一说,反而是我不识好歹?”
章三住了嘴脸上有点难堪,那他就只能试着看看能不能把这位远房亲戚,送出城去。
“我走了,您早点歇着。”
“去吧。”
章三离开府衙并没有回家,径直去了杜拉尔氏的府邸,门前挂着两个灯笼,好似在等待着谁。
他对着小门拍了拍,传来一声:“谁啊?”
“我,章那吉,来找我祖姑外公。”
门房推门一看面露不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不三不四的东西谁跟你亲戚,呸!滚远点!”
章三擦了擦脸上的唾沫,仍是一副面带微笑的模样,带着些卑微和奴才相,怯懦的说:“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要见老爷子,事关重大,可要紧的很。”
门房一甩了他一耳光,怒骂道:“就你这个给婊子说媒的杂种,也想进我杜拉尔氏的门?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那就请劳烦你,告诉老爷子一声。跑吧,跑得越远越好,留辫子可是要出人命的!”
“杂草的,再废话?”门房举起顶门杠就朝章三的脑袋招呼。
这下他不跑那是不可能了,也知道自己下注算是失败了,一咬牙心一狠,骂道:“你这个愚蠢的鲨臂,杜拉尔氏就死在你的手中。”
“呦呵!我打死你个婊子养的!靠着婊子吃饭的下九流都不如的东西,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随后门房带着几个打手,举着木棍追了上去,几棍子就给章三开了瓢。
章三的哀嚎求饶,惊动了路边站岗的士兵。
“怎么事?三哥?怎么这么狼狈?”
“兄弟!快!快!快!反了!杜拉尔氏造反了!”
章三急切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再不把事说的严重些小命难保。
自由会的士兵一看,举起步枪就把几人击毙。
随后士兵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可是约法三章中的不杀百姓,脸色瞬间变得紧张。
“怎么办?我杀人了!”
“他造反了你不杀他?你杀的对!”章三说。
“可……我没证据啊。”
士兵犹豫了一会。
“不需要证据,这是战争。”
章三一马当先,拿起地上的棍子就冲进了府中,大声说:“杀啊!杀!杀反贼!”
士兵一看为了逃避杀人的责任,也只好硬着头皮,杀了进去,随后一阵枪响,互有伤亡。
杜拉尔氏也随即开始了反击。
章三来进了一处小房子,瑟瑟发抖的仆人看着他满脸血水,立刻求饶。
“你们老爷造反了,不想死的老实呆着!
“是,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