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来自现代医学的奇迹
孩子的惨呼声不断在这屋子里响起,但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了。
贺悬看了一下孩子消瘦的脸。
这孩子平日应该就有些营养不良,现在这么大出血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贺悬握紧了刀子,继续小心地切着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这孩子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处理难度还会进一步上升。现在则只要解决最后一个问题就行了。
动脉。
贺悬闭上眼睛,人体左臂血管图在他脑海中准确浮现,他用刀切开阻挡着他的肌肉,然后,在胳膊伤口处的一小汪血堆里,就是这次处理的最终目标,破损的动脉。
贺悬小心翼翼地切割着,慢慢让那根血管暴露出来。
然后,拿起手术刀,开始慢慢清理周围的异物、血块。以及坏死组织。
慢慢地,伤口变得洁净了。
呼,贺悬长出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
“大夫,怎么样,我儿子救活了吗?”那妇人连忙问道。
“还没有,不过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度过了。”贺悬说道。
他放下手术刀。
“酒精。”
酒精被递到了他的手上。
贺悬的手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出此下策。
“按住了,不要让他动。”贺悬吩咐刘拆,刘拆点了点头,手上用力,把福宝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桌子上。
贺悬把酒精浇在了福宝的伤口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福宝剧烈的挣扎起来,但刘拆已经被提前提了醒,福宝就算挣扎得再厉害也没用。
“福宝。”
他妈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抓着木棍的手都在颤抖,她看着福宝剧烈地挣扎着,摆着头,忽然,福宝头一歪,不再动了。
“孩子!”福宝妈一下子慌了,连忙就要撒手看福宝的情况,贺悬慌忙拦住了她。
“没事,没事,别急,福宝没死,就是晕过去了。”贺悬连连说道。
他妈妈又担心地看了看,果然,福宝的胸腹还在起伏。她提起的心一下子又放了下来,整个人都差点跌倒了。
“大夫,我孩子这是怎么了?”她问贺悬。
“太疼,晕过去了,这是好事,接下来的疼他不用受了。”贺悬说道。
“针线。”
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最后一步了。
贺悬把黑色的棉线穿在了那根短短的钢针上。他放松了下来,因为这是他最擅长的一步。
贺悬的手很巧,非常巧,巧到医院里的同事都不相信这是一个糙汉子的手。
他也善用针线,能绣花,绣的很漂亮,不过只在大学的时候绣过,为了追妹子。当了医生以后,太忙了,他就把这门爱好放下了。
不过他还是会做些小的针线活,补补衣服,补补鞋。
县城里的医生工资不高,他这样也能省下一笔消费。
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缝补手术台上病人的躯壳。
从内到外,一层一层的来,先把血管缝上,然后从里到外一层一层地来。
慢慢的,那道狰狞的伤口渐渐变小,收缩,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屋子内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悬手上发生的奇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只顾盯着贺悬,没人注意到,在屋子偏僻的角落,一块帘布被撩起一小块,里面有一道好奇的目光。
贺悬的手术继续进行着,那道不那么狰狞的伤口仍在收拢,渐渐变成了一道歪斜的伤疤,那是这次痛苦的经历将留在孩子身上的,永世也消不掉的印记。
终于,贺悬剪掉了多余的线头。他拿了一块消过毒的棉花,放在福宝的伤口,然后用布条将棉花绑了起来
之后,他长舒一口气,把裹头的白布摘了下来。
“可以了,松手吧。”他笑着对福宝的妈妈说道。
福宝的母亲的手颤抖着,好一会才把僵住的手松开,她慢慢地解下了福宝胳膊上缠着的布条,看着她的孩子被勒得变色的胳膊渐渐恢复血色,却没有任何血液从伤口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滴了出来。
“谢谢,谢谢,谢谢大夫。”福宝妈泣不成声地说道。
“好!”
“好!”
“好哇!”
门口围观的人群里,也传出了几声喝彩声。
贺悬面色如常,“别急着谢我,孩子还没脱离危险呢。”他说道。
“啊,我儿子他,伤口不是已经好了吗?”福宝妈担心地问道。
“伤口是好了,但是他失血太多,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贺悬把手放在孩子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很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他的眉头皱紧了。
人体在大量失血的时候,因体内循环血量减少,为保证重要脏器的灌注,人体会自动减少微血管的血量来保证大血管和重要器官,具体表现就是面色苍白,脉搏加快,躁动不安,精神兴奋。
但福宝现在的心跳脉搏却很微弱,这说明体内鲜血的总量已经少到相当危险,连重要脏器都不一定能保证供血,而且体温很低。
要是在医院里,他早就安排给福宝进行输血了,但在这……他怎么输血呢?
现在福宝的身上还未出现花斑,这就代表没有出现血液淤积,福宝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他摸着福宝的上半身,肋骨根根都能清晰得感觉到。
福宝太瘦了,平日应该就缺乏营养,虽然还没有到出现病症的程度,但在大量失血的现在,这可能就是导致福宝向死亡倾斜的重要一个砝码。
“血液,福宝体内血液不够,就算伤口缝合住了,但他的血液要是不能补充的话,福宝恐怕还是会挺不过来。”贺悬皱着眉头说道。
“那,那该怎么办啊?”福宝妈一下子又慌了。
“我……我不知道。”贺悬咬紧了牙。该死的,就差这一点!
哪怕输100,不,只要80毫升,福宝的存活几率都会大大增加,他的生命就卡在这个生与死的边界上,但是贺悬却毫无办法。
福宝妈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她一下子脱力坐在了地上,“那,我的儿子,难道,难道……”她失魂落魄地说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难道却是假的吗?她难道就非要失去她的孩子吗?
“失血的话,说不定我有办法。”一个犹豫的女声响了起来。
帘布拉开,一个秀丽的女孩慢慢从里室走了出来,让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是龚姑娘,她从平日里待的内室里探了出来,慢慢走到了福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