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阳光与黑暗并存
傅明杰送走杜威，重新跪在冰棺前烧着纸钱。
此刻，他的脑袋里全是以往与哥哥在一起时的画面，以及嫂子的那些嘘寒问暖，而这些画面已然成为了永不再来的过往。
再抬头时，傅明杰看到霍海正在上香行礼。
霍海是傅明杰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宁城的刑侦部门工作。
“海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海蹲在火盆前，往里面一张张地扔着纸钱:“我进来的时候，看你低头烧纸，眼神都直了，知道你在想事情。”
傅明杰站起身，让冯山和陈平替代自己烧纸，他则与霍海走出礼厅，坐进停在不远处的汽车里。
两个人点了烟，莹红的光点亮在漆黑的车内，时明时暗。
“海子，你们怎么说？”
傅明杰坐在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外的黑夜，问了一句。
“眼下没有证据，还是那个说法。”
霍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说话的同时也在盯着黑暗中的傅明杰，颇为感慨老同学的变化。
“嗯...”傅明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明杰，你有什么打算？”
霍海扔了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烟，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望了一眼傅明杰。
霍海知道冯山在做事，这就意味着傅明杰在找那两个司机:“明杰，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在找人，要是有什么线索，告诉我，别做蠢事。”
傅明杰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前方，仿佛挡风玻璃外的黑暗中有着某种吸引力。
突然，他笑了一下，将烟头用力抛出车外:“海子，你也看到了，冰棺里躺着的人是我哥和我嫂子，小凡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傅明杰打开车内的照明灯，两眼湿红地望向霍海：“我承认，无论死因是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哥的死是罪有应得，可我嫂子呢？小凡呢？”
傅明杰的脸上带着笑，笑里没有暖意，也没有嘲讽，近似于一种毫无感情的机械动作。
“他是我哥，对我最好，还有我嫂子，也是对我最好的人。”傅明杰转过头，视线再次望向车外：“海子，你问我有什么打算，你说我应该做？我不能找杀人凶手吗？”
对于傅明杰的反问，霍海没有作答。
“海子，不管你承认与否，这个世界里总会有两种秩序，一种在阳光下，一种只存在于黑暗中。”
说着，傅明杰关上照明灯。
车内，除了烟头的光点，再次陷入黑暗。
“你放心，我只会活在阳光里。”
★★★
宁城，霞云别墅区。
别墅的放映室内，陈平站在投影幕下。
“小杰，从找到的监控来看，这辆卡车从武汉街拐出来后，一直守在道边，华哥的宾利车出现时，它就跟在后边，始终保持着距离。”
当另一段监控画面播放时，陈平继续。
“这辆车是从解放路并入主道，速度很快，应该是为了能抢在宾利车的前面，从监控也看到它曾停在解放路，就是要等宾利车进入长江路。”
傅明杰望着屏幕，摸了一下头上的短发:“应该就是一次有预谋的杀人，除了那两个司机外，应该还有人在现场给卡车司机提供消息，这个也要查。”
陈平点头:“嗯，我知道。”
指出一个查找线索的方向，傅明杰点了一根烟:“杜瘸子那边查出什么没有？车辆丢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时，威方建设的车都停在二里桥附近的一个停车场。”
陈平点了一根烟，继续道:“当天晚上，停车场的管理员喝过酒，迷糊中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就发现丢了两辆卡车。”
“喝酒？”
傅明杰皱眉:“那个管理员有没有问题？”
陈平摇头:“查过了，管理员是杜威的一个远房亲戚，从乡下来的，看起来挺窝囊，除非是杜威让他故意这样说。”
傅明杰摇头:“没必要，要真是杜瘸子干的，他没必要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陈平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
傅明杰问:“内奸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有眉目吗？”
陈平略做犹豫:“我只是怀疑跟在冯山身边的高胖子，不太确定，他和杜威身边的人有联系。”
傅明杰先是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再查，别去动他，毕竟是三哥的人。”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奈，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下，傅明杰需要冯山的支持，更何况那个高胖子只是与杜威的人有来往，而杜威的可能性并不大，没必要就此和冯山伤了和气。
外边的人都说冯三是疯狗，就连集团里的人也怕他，傅明杰暂时需要冯山来镇住场面。
★★★
宁城，景云区。
明华大厦位于景云区的人民路，是一座二十三层的建筑，地处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办公室的洗手间里，傅明杰手捧着水冲在脸上，洗去最后一点剃须泡沫，退后一步，望向身前的镜子。
镜子里，傅明杰穿了一身浅灰色暗条纹西装，白衬衣的领口处没有扎领带，松了一个扣子，脚上则配了一双半高帮的黑色皮鞋。
此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依旧是贴头皮的短发，整个人的气质徒增霸气，而眼神中的沉稳又将这份霸气轻掩了几分。
“哥，你为什么就不听劝呢？”
走出洗手间，傅明杰坐在花梨木的班台对面，望着眼前的空椅子，轻叹了一声。
随后，他来到书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相框。
那是他大学毕业时与大哥一家人的合影，照片中的每个人都在笑，而且笑得很温馨，那是家人的温馨。
此刻，傅明杰依旧清晰记得那日的情景。
照相的时候，大哥还想摆出一副固有的威严，可惜这份威严却被弟弟的嬉闹给破坏，变成爽朗的大笑。
“哥，我会护好小凡，也会尽力守住你的明华集团。”
一滴泪水落在相框的玻璃面，傅明杰伸手擦去，将相框摆在花梨木的班台上，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等了几秒，对方接通了电话:“明杰，你哥的后事安排完了吗？我这几天实在抽不出时间，对不住了。”
“仲阳，咱们还用说这样的话吗？”
傅明杰望了一眼桌面上的相框，问道：“对了，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电话里的回答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