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耗传来
法国，上塞纳省。
凌晨，宽敞的公寓内，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傅明杰从熟睡中惊醒，摸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屏幕的强光让他闭上眼睛。
“平哥吗？这才几点，什么事？”
“小杰，是我，你哥出事了。”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傅明杰再次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子：“我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华哥出了车祸，车上还有大嫂和小凡。”
“人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问话的同时，傅明杰打开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上睡意全无，两道剑眉紧锁在一起。
“昨晚，华哥的车被撞，救护车到的时候，华哥和大嫂已经不行了，小凡还在医院抢救。”
傅明杰听到回答，拿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
“他们怎么说？”
“卡车司机跑了，交警正在查。”
“好，知道了，我尽快回国！”
挂断电话，傅明杰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随手推开身前的两扇木窗。
他赤裸着上身，背上的一条纹龙尽显霸气，颜色鲜艳的龙首卧在肩头，丝毫不惧塞纳河畔的冷风吹袭，与主人一同傲视着远方。
★★★
两天后，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驶离宁城机场。
晨曦中，虽然视线有些不明，汽车的速度却没有放慢半分。
“平哥，那两辆卡车是谁的？查出来了吗？”
汽车的后座上，傅明杰的身子斜靠着座椅，年轻且清瘦的脸映在车窗上，神情中略带了几许疲惫。
车窗外，光影飞驰而过。
傅明杰望了一眼，觉得有些眩晕，赶忙闭上眼睛，用力揉着太阳穴，接完电话后，他就没有再睡过。
陈平稳稳地掌控方向盘，望了一眼头顶的后视镜:“问过了，威方建设的车，是失窃车辆，威方前几天还报过警。”
傅明杰揉着太阳穴，右手的五根手指则紧捏在一起，不停地搓动：“威方？是不是那个杜威？”
陈平眼望前方，点头:“对，就是那个杜瘸子。”
傅明杰两眼赤红，冷冷一笑：“被盗了？有这么巧的事？”
陈平沉默了几秒，视线扫过后视镜，面露羞愧:“小杰，我那晚没跟在华哥身边，他要自己开车去接大嫂和小凡，就让我先走了。”
傅明杰望一眼陈平，摇头：“平哥，你别说这样的话，你跟着我哥多少年了，我若是连你都要怀疑，还能相信谁呢？
傅明杰的哥哥叫傅明华，宁城明华集团的董事长，在宁城乃至宁省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陈平是傅明华的司机兼保镖，曾经受过训练，身手不错，傅明杰相信如果那晚陈平在场，大哥一家人应该不会出事。
当下，明华集团以房地产开发为主营，控股公司所涉及的业务众多，包括金融投资、建筑工程、物流运输、商铺租赁以及餐饮娱乐等诸多行业。
当初，傅明杰在国内念的大学，毕业后没有进入明华集团，而是选择到法国第六大学深造了两年，回国后在省城玉华市成立了杰远实业，做起外贸出口的生意。
正因如此，他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国外。
陈平很早就认识傅家兄弟，对他们哥俩算是很了解。
傅家的老人去世早，傅明华一直很照顾傅明杰，就算弟弟拒绝到集团帮忙，傅明华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给了弟弟很大的资金支持。
因此，陈平知道这个噩耗会让傅明杰伤痛至极，也很有可能会让他暂时失去理智，所以才赶忙做出解释。
“平哥，我一直担心出事。”
傅明杰深吸了几口气，视线望着车窗外：“前几天，我打电话给我哥，跟他说小凡也大了，正好要出国读书，我让他把集团交给下边的人，出去住几年，他就是不听......”
傅明杰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摇了摇头。
明华集团是一家正规企业，傅明杰却清楚正规的背后所涉及的人和事，这其中有合法之处，更多的运营却见不得光。
如果把明华集团比作一个帝国，大哥傅明华就是这个帝国的王者，而没有他的帝国会成为一盘炮仗，每一处都会炸，每个人也都会升起自立为王的念头。
另外，以明华集团当下的体量，如果掌舵人不在了，不用等内乱，外边的人也会像军蚁一样，将这头大象啃食得连渣都不剩。
若是纯粹的企业操作，傅明杰不会为难。
他可以凭借股权的继承来掌控明华集团，再通过有效的人员调整，保持集团的持续发展，而且还可以慢慢将集团引向良性的轨道。
然而，明华集团并非是纯粹的企业，有太多棘手的人与事要处理，傅明杰知道自己没有大哥的魄力，不确定能否镇住那些人。
或许，因为行程的过于疲劳。
傅明杰闭上眼睛，将身子靠在车后座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
宁城，第一人民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傅明杰望着陷入昏迷的侄女傅凡，松开按在玻璃窗上的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捶在头上。
傅明杰很疼爱傅凡，两人虽是叔侄的隔辈关系，玩闹起来却更像是兄妹。小丫头也喜欢自己的二叔，没事就会跟帅气的二叔视频，通上一番电话，顺便再要点礼物。
“柳主任，傅凡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傅明杰扯了一下衣领，转身问身侧的主治大夫柳崖。
柳崖是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白净的中年男人，一副金丝眼镜让他显得文质彬彬，尤其是一双手保养得极好，如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手。
不过，就是这双手才让他有着极高的声誉，也是这双手曾将无数病患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之前，柳崖见过傅明杰。
在他的记忆中，傅明杰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个行事沉稳的人，脸上总会露出自信且谦和的笑容。
然而，眼前的傅明杰与记忆完全不同。
他身上的浅色西装皱褶不堪，似乎几日都没有脱过，发型剃成了贴头皮的短发，就连曾经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完全被冷戾所替代，没有了一丝以往的稳重。
柳崖清楚傅明杰发生改变的原因，生死离别确实伤人，就算见惯死亡的医生也难以承受。
柳崖轻拍着傅明杰的手臂，扶了一下眼镜:“傅总，现在还无法确定，虽然脑部手术很成功，却不能保证病人一定会醒过来，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有时候，医生会对病人说出善意的谎言，那是为了缓解病人的心理压力，积极地配合治疗。
不过，医生在面对病患的家属时，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绝不胡乱吹嘘，这是医生的职业道德，也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傅明杰知道柳崖不是在推卸责任，点头道:“柳主任，只要能让傅凡醒过来，无论什么样的治疗，无论多大代价，我都愿意。”
柳崖将双手交叉地放在身前，点头道:“放心，医院会全力医治患者，这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
“多谢，烦劳您费心。”
傅明杰与柳崖握手致谢，又望了一会儿伤重的侄女，转身向留守的人交代了几句，快步走向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