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天穹坠落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骨心珠的表面。
那一瞬。
整座寒骨冢，魂火齐燃！
骨主仰天发出一声似痛非痛的吼声！
“骨印——醒！！！”
下一刻，冰层炸裂，印脉如藤蔓冲天而起，骨道、冢地、祭坛全数共鸣！
而瑶音的身体——彻底，被印气吞没。
她浮空而起，身形破碎。
镜印、断印、蛇魂……所有归印之气，从她体内被一一剥离，只剩那枚——
不属于任何族群的，第八印！
那是……骨之印。
瑶音浮空而起，骨印在她胸前缓缓绽开。
那印不是印，像是某种活物，在她体内生根破土，根须如针，穿透她的脊椎、魂海、骨髓，向外不断扩张。她的脸逐渐失去血色，眼珠泛白，骨纹自颈侧蔓延至面颊，如同古墓中苏醒的咒灵。
我忍不住想冲上去拉她，可九九一掌将我拦住。
她的眼神，比骨主还冷：“动她，就是死。”
骨主的魂火剧烈跳动，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低沉轰鸣。它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九九，声音如铁板刮地：
“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是为破第八印？”
“还是……重启渊主之源？”
九九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沉默地抬头，目光越过骨主，看向那枚漂浮在祭坛之上的骨心珠。
“我们……不是来开启它。”
“而是来，终结它。”
骨主冷笑一声，声音却像碎骨坠地，压得四周冰柱纷纷龟裂。
“终结？”
“你等一群未入神印的小卒，也敢言终结第八？”
“你可知，此印一开，古渊崩，魂界裂，六玄将覆。”
“渊主将归，印主将苏——”
“天地，再无归路。”
赵磊颤声道：“可不终结，我们一样活不了。”
“瑶音已经开始觉醒，她若失控，不是渊主，就是恶主。”
“我们没得选。”
骨主的魂火一暗，长久地沉默不语。
瑶音在半空中已痛得近乎扭曲。骨印之力在她身体中撕裂又重组，骨笛碎片在她腰间自行颤动，仿佛即将回应某种唤醒。
“住手。”骨主低吼，声音压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共鸣。
“你若继续，将不再是你。”
“你将，变成印。”
瑶音却没有理他。
她伸手，将骨笛碎片一半贴于眉心，另一半缓缓举起，指向祭坛。
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却在半空中凝成冰晶，碎裂无声。
“你们说我是残印、是错印、是堕印。”
“可我只想知道……我的印，到底值不值得存在。”
“既然要唤醒。”
“那就……彻底醒来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骨笛初鸣。
下一秒。
骨笛碎片合一，空骨之声，如裂魂般炸响！
“呜——！！！”
那不是乐声。
是某种古老的召唤，是曾沉于九渊之下、万骨之中的主印之音！
整个寒骨冢，骤然爆发出一股毁灭般的魂潮！
骨主仰头咆哮，魂火翻涌，连冰壁都震得寸寸龟裂！
“止——！！！”
“再不止印，冢灭渊崩！”
可瑶音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空骨笛控制，骨印在她脊背上裂开一道裂口，无数古文从印中喷薄而出，缠绕天穹！
“印主归——”
冰地崩塌。
天顶裂开。
一道直冲魂界的印光，从冢心拔地而起，宛如千骨万魂之合！
冢外，地裂天鸣。
北渊……开始塌陷。
我还记得那一刻，天地如同时断气。
瑶音浮在半空，骨笛的共鸣声仿佛一根根钉子，钉进我的耳膜里。她全身魂气倒转，血脉翻涌成骨，骨印在她背后彻底绽开，像一道从冥土窜出的黑莲。骨文自她肌肤爬出，如燃烧的蛇痕，一寸寸缠绕住祭坛上方的骨心珠。
“够了！！！”
骨主怒吼，声音撕裂了整个寒骨冢的天顶。
它再也无法维持那份残存的镇守者冷静，庞大的身形骤然从冰壁上挣脱，踏碎地底万年凝结的印纹，一步跨出，直接扑向瑶音！
骨爪如山，魂火如狱。
那一刻，我几乎能看见末日的轮廓。
“快退！”我咬牙怒吼，却连自己都挪不开半步。
九九动了。
她镜魂灼亮，魂印在手臂上燃烧成蛇形镜线，猛地拦在骨主前方！
“归印——镜障阵！”
咚！
一道晶纹光墙自地脉升起，挡下骨主第一击。
可那一击就像是死神拎起坟门砸下，九九整个人横飞数丈，撞进骨柱中，魂血狂喷。
紧跟着——
“断灵归灭，天刃式！”
是牧瑶。
她已近油尽灯枯，却仍执断刃冲上。那一斩，凝聚了她全部灵力，带着祭命之意，直切骨主脊柱！
鲜血没有喷涌，反而是骨主体内一道黑咒如锁链炸开，瞬间将她反震出去！
“她……是疯了！”墨灵惊叫。
但我却看到骨主那一瞬，魂火第一次闪烁出了“恐惧”的光。
它退了一步。
它怕瑶音。
因为她不是印主——她，是印身。
瑶音睁开双眼，眸子中已无人类神色，只有如冰原裂缝般的死白。
她低声念出了一串堕玄古语：
“骨以生咒，印以断魂……归吾者，皆葬。”
骨笛合一，骨印灌注，魂光吞噬——
她成了渊主的延续。
也在那一刻，骨主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咆哮，身影彻底碎裂。
它不是败给了我们，而是败给了时间、命运，还有瑶音自身觉醒的执念。
它的魂火散作千万点烛光，飘向祭坛上空。
而那枚悬浮的骨心珠，终于化作一枚完整的实质印记，缓缓没入瑶音的胸口。
——骨印归位。
天地仿佛静止了三息。
然后。
“咔——”
不是声音，是大地裂开的触感。
脚下剧烈震动。
寒骨冢，塌了！
整片冢地开始断裂，冰层轰然崩塌，骨柱接连倒下，无数被封印的魂魄重现虚影，在崩塌中发出凄厉哀嚎。
“跑啊！”我吼破了嗓子，却几乎听不见自己声音。
九九强撑着扶起昏迷的牧瑶，苏雁背起魂线断裂的赵磊，瑶音被魂印托着，漂浮在崩塌中心，如遗世独立的骨神。
我们冲上骨道残阶，回头一看。
北渊，开裂了！
一条宽数里、深不见底的裂缝，自寒骨冢向北裂开。
那不是地裂，而是世界断了。
裂缝尽头——是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间，无星无光，仿佛另一个魂界。
我咬着牙，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们，恐怕不是终结了骨印。
我们，是打开了它的“门”。
我们一路奔逃，冰壁在身后轰然崩塌，碎骨如雨从天穹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