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夕放爆竹点花灯
除夕当天，古南风的家书到了。说是京中繁忙，今年便不回家过年了。古母长唉短叹好几次，后来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了。
用过年夜饭后，古南栖便带着绿蜡红萝出了门。年节里出门她们都是不会坐车的，因着堵的厉害。很多时候走路的人都走到北城门了，坐车的人还堵在东市，长久的交通不通，会让人暴躁难安，于是通常这个时候坐车的人都会骂娘。而走路的人则一边看花灯，一边看他们骂娘。
古南栖今夜穿了件胭红襦裙，外罩银色斗篷，帽子戴了上去，两圈的白绒毛露在外头，越发显得娇小可爱。红萝死死的跟着她，唯恐她又跟去年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便走丢了。
绿蜡对着耍杂技喷火的人一顿喝彩。
古南栖仰头望天上烟花。
忽而人群中一阵骚动。古南栖抬头望去，见一红衣姑娘撑一红纸伞踏风而来，在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大和尚，大和尚拎着 一根棍子冲了过来，女子涉水掠河而去，红纸伞在空中翻腾跳跃，她整个人也如跳舞般好看。
古南栖瞬间被吸引到河边，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说：“厉害了。”
大和尚喊一句妖女！而后撑竿飞起，随即拎棍朝那女子砸去。只见女子落腰膝下，一脚高抬起，双手平摊，和尚的棍子在她面门上扫过，红纸伞稳当当的落在她脚尖，她挑起纸伞，踏风而起，裙裾纷飞。
古南栖见之再道：“厉害了。”
人群中有道男声格外尖锐：“啊啊啊啊，这是商青鸾。商青鸾！商青鸾啊！”
长门商青鸾，江湖中排行第四的美人。说书人常编着她的故事说给旁人听换茶钱。古南栖常听人提起这位人物，当时觉得说书人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如今在漫天烟花下，见商青鸾玄衣如火，面如笔画，一眉一目皆是美丽。
那红色本是极热闹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是冷清的滋味。古南栖合掌道：“说书人没文化，这么美的美人竟只说成是沉鱼落雁，她岂止是沉鱼落雁啊。”
正在欣赏时，商青鸾一脚将大和尚踏到河底去了。只听着咚一声，河中溅起十丈水花，离河近的人都被溅了一身。
商青鸾足尖轻点，如步步生莲般掠到河对岸。双足落地时，收伞为柄，飘然离去。
古南栖还想再说一句厉害了，怎知河底下又有了动静。大和尚拎着棍子从河底冒出来，大怒道：“妖女！我必取你性命！”
言毕，气势汹汹的追着商青鸾去了。
古南栖做出一个嗑瓜子的动作了，手到唇边了才想起自己没买瓜子，当下搁下手再道一句：“厉害了。”
绿蜡抹着溅到脸上的水珠：“姑娘，咱们回去吧。”
古南栖：“那回去吧，省的冻坏你。”
绿蜡这才感恩戴德的跟着她走了。红萝跟在古南栖身后，与绿蜡道：“让你凑到那么前去，挨冻了吧。”
绿蜡撇撇嘴，没有说话。
除夕过后，便是大年初一了。来古家拜年送礼的人无数，古澣文夫妇为这人情往来忙的焦头烂额。
古南栖在自个院子里画画，她不认得字，是以很多东西她只能靠画纸将它画下来。这日她将昨夜见到的那一幕用纸画下来，完毕后只让人将画送到桃花坞去。
前几日她给柳清兮寄了幅画，画上画的是泸州过年前的景象。
柳清兮回她一罐桃花糖。
她将它藏起来，不让人吃，也不让自己吃。
一直到上元节时，古南栖才收到柳清兮的回信。这次他送她一盒桃花酥饼，外带小信一封，古南栖托红萝念给自己听。信上只寥寥数字——很好吃的，可以尝尝。
古南栖一边偷笑一边小心翼翼的拿块酥饼来吃。绿蜡和红萝见了皆是糊涂，绿蜡见古南栖吃的十分开心，便开口说想要尝尝。古南栖一把将整盒酥饼抱在怀中，末了再将那封信抢过来，一并抱着跑了。
那模样好似有人要抢她的一样。
绿蜡怔怔道：“红萝，咱家姑娘这是怎么了？竟跟只松鼠似的老爱囤积食物了。”
红萝摇摇头，喃喃道：“我也不知啊。”
入夜后，长街开始热闹了。古澣文陪着妻女一道出来赏花灯，有摊贩将金鱼养在大木盆里，让人捞。一文钱买一次捞鱼的机会，等到沙漏滴尽，买卖便也完成了。
古南栖花了一文钱，啥也没捞到。
街上人头涌涌，行人摩肩擦踵，她一个不察径直撞到一个人身后。那人徐徐转过身来，面上罩着一个巫山面具，她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天蓝色长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姿越发挺拔修长。她闻到他身上传来似有似无的桃花香，她试探道：“柳芳君？”
柳清兮闻言，伸手将面具摘下来：“你竟认得出我来？”
古南栖高兴的想要蹦起来，她猛地举起手，柳清兮以为她要面具，便将那桃木面具塞到她手上：“才到这泸州城，竟被你认出来了。”
古南栖捏着面具。
其实她想伸手抱抱他的，很激动，很高兴，很开心……见到他。
柳清兮问你的家人呢？
她说估计在后面。
柳清兮说那便一道回去找他们吧。街上人多，他们靠的很近，近到古南栖的手很容易碰到柳清兮的手，她手指动了动，后转个方向捏住他一块袖子。
柳清兮低头一看。古南栖仰头笑道：“街上人多，我怕自己走丢了，拉着柳芳君的袖子走，就不怕了。”
柳清兮伸手摸了摸她的脑发：“那你走前面吧，我看着你，你就不会丢了。”
古南栖闻言，悄悄低下头。本想说一句我不。却听着父亲的说话声响起了。他说：“平甫，你不是说还要几天才能到泸州吗？怎么这么快到了？”
柳清兮作揖见礼，那节袖子自古南栖手中脱出去了。他说：“脚程快了些，刚刚便入了城。”
古澣文笑着说了几句好。后邀其一道赏灯，古南栖被母亲拉到身旁去，只说这孩子皮的很，一转头就不见了。
柳清兮说小孩子嘛，贪玩是常性。古南栖听着悄悄低下头，心道：我今年十六岁了，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