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水北行冠礼
这日是沈水北行冠礼的日子,阴了小半月的天终于在这日放了晴。阳光洒在铺满雪的瓦面上,霜雪晶莹。古南栖抱着手炉窝在软塌上看台下忙碌。
今日原是沈家那对双生兄弟沈水北,沈水南共同行冠礼的日子。但沈水南远在衡山学艺,不得归家,是以今日的主角便只剩沈水北一人了。
古南栖望着台下那些伸头探脑的姑娘,想着这满城贵胄千金都在这里,也不知道沈水北会挑一个怎样的做媳妇。
独孤夏捧盏人参蜜来给她,她伸手接过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啄着。独孤夏坐在她身旁:“刚在后头看到柳芳君在做鱼汤,听手下说是被你赶去的,说说你是怎么将他赶过去的?”
“没什么啦。跟他玩石头剪刀布,他输了我一回,我便让他为我做顿鱼汤,待会分你一碗,柳芳君的鱼汤做的不错。”
独孤夏说好。
说话间,冠礼开始了。沈水北的冠礼由古澣文亲自加持,更衣三次,加簪三次,而后礼成,以示成人,可成家立业,可建功立业。
礼毕后,宾主宴饮,很是欢腾。
独孤夏半道上被沈家的主母叫走了。古南栖跟其他贵女同桌吃饭。一桌上的人除了她是在认真吃东西的,其他人都是在认真拉拢人脉的。
绿蜡捧着一盅鱼汤过来,旁人问为何独独她有,在座其他人却没有。绿蜡只得说,这是柳芳君特意为她家姑娘做的药膳。众人闻言,纷纷关怀起古南栖的身体来,她笑嘻嘻的舀匙喝汤,眉开眼笑道:“甚好甚好甚好,各位姐姐不必忧心。”
喝汤时,桌上又说起了另一则八卦。那绑架古南栖与柳清兮的北巫一族被处以极刑,一族老小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割了脑袋。现如今那排脑袋还挂在城门口上示众,官府这是为了以儆效尤。
古南栖将鱼汤喝到了底,借口吃撑了,便含笑离桌去了。
她在园子里溜达一圈,正想去寻个暖阁打个盹,却见沈水北从廊下走来。她袖手抱着手炉站在那里等他,他说:“大冷天的,怎么不在屋子里头,出来闲逛做什么,小心又着凉。”
古南栖耸耸肩道:“我穿的厚,不冷。”
沈水北憨笑一声。古南栖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他面色却更窘了。半响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锦盒来,慌里慌张的递给她:“前些天到市集上,看这梨花簪雕的极好,想你不爱金银装饰,定是喜欢的,便为你买来了,还望小古不要嫌弃。”
古南栖静静望着那锦匣,并没有伸手接。原先总是气定神闲的沈水北这时额上竟渗出一排细细的汗珠。半响后,她笑道:“簪子我也有,修能哥哥这根还是自己收好吧。这么名贵的东西,用我身上可惜了。”
言毕,躬身欲走。
沈水北急急忙忙的走到她跟前,诧异道:“你不要,你可知我……”
“我知你一直将我当成妹妹。”古南栖笑道:“能有修能哥哥做兄长,南儿很开心。”
话落,颔首含笑离去。
沈水北见着却是一阵失落。
当夜,沈水北坐在书房中捏着那簪子发呆。小厮从他跟前走过道:“公子,这簪子不是你亲自打磨雕刻出来说是要送给三姑娘的吗,怎么还没送出去啊。”
沈水北:“她不要。”
小厮嘀咕;“三姑娘真是不识好歹,公子为雕这根簪子还伤了手指呢。”
沈水北说,别说了。
小厮转身嘀咕:“你花了一个多月才雕成的呢……”
古家的梅花开的很好。古南栖让人剪了许多下来给她插花玩,书蕉坐在灯下缝着孩子的衣服。她的丈夫拓北已经死了,古南栖瞒下了她的身份,对外只说她是个被人掳去的汉女,丈夫已死,无亲无故是以便在此处落脚了。
书蕉没有怨,更没有恨。左右她和孩子都活的好好的,那她便没什么好怨恨的了。
书蕉:“姑娘,若是孩子出生了,可否赐个名字?”
“取名这事你还是找我爹吧,要不找柳清兮那厮也是可以的,别找我就行,我大字不识一个。”
书蕉笑道:“姑娘是我的恩人,也是孩子的恩人,是以想让姑娘取,好记姑娘大恩。”
古南栖剪梅插花:“那叫勿记吧。情仇勿记,快意人生。”
书蕉笑着说好。那神情似乎是纵使是古南栖让她的孩子叫狗娃,兔崽都没意见。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柳清兮在古家学庄教书。古南栖时常扮做男子到街上晃悠,这日独孤夏将返逍遥谷,临行前邀古南栖,沈水北,苏念善和柳清兮一道到一品斋去吃饭。
那天下着小雪,古南栖坐在柳清兮身旁吃羊肉。苏念善一杯杯的敬酒给独孤夏,左一句独孤仙子,右一句独孤前辈叫的很是欢腾。柳清兮上课时严肃,课后却能与学生打成一片,是以当下他与那两位学生坐在一块,倒不显突兀,左右他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十分年轻。
苏念善说:“我祖父说让我过完年后便需回盛京去了,届时也不知何时能再与诸位团聚了。”
独孤夏说:“每年重阳日我都会跟谷中师叔伯们到盛京去,届时我们可聚。”末了又问沈水北几时赴盛京闯前程。
沈水北凝视着酒盏道;“我师傅说,我一日未得文道,便一日不能出师,是以还得在学庄学习一段时间。”
沈水北的师傅自然是古南栖的父亲,古澣文了。
古南栖吃着炙羊肉:“你们去吧,我哪都不去,我就在家里吃喝玩乐。”
独孤夏说了几句玩笑话。众人又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这是这这顿饭沈水北有些神色倦怠,视线偶尔落到古南栖身上,但很快移开。
饭后,众人沿泸河步行,两岸种有垂柳,冬日里柳树都掉光了叶子。独孤夏与柳清兮落到他们身后走着,独孤夏袖着手道:“昨日沈伯母还托我探探南栖的心意的,如今看这模样,她是对沈家那小子无意了。”
柳清兮:“阿南还这么小,这么小给她找婆家作甚。”
独孤夏扭头瞪着他说:“你懂个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