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火入魔，血债血偿
“咔擦！”
清脆的碎裂声在场中响起，乌木枪杆应声而断，木屑如雪花般四散纷飞。
被余波所震，江星辰后退数步，背脊撞上武场石柱的瞬间，瞳孔骤然清明。
记忆如惊雷劈开混沌，周师傅被自己逼退时的狼狈，江念璇惊呼时扭曲的面容，还有自己血管里沸腾的、想要撕碎一切的暴虐。
“师父，我……”他面色煞白，炼皮境突破时的灼痛犹在经脉游走，那焚尽理智的暴虐如潮水退去，徒留满地狼藉。
他原本以为是做了一场噩梦，可梦醒时分，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江云舟指尖轻弹，金属枪头“叮”地嵌入梁柱，声音似晨钟破雾：“你这是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围观武师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原本的几分怨气消失，目瞪口呆。
最年长的张师傅面色难看，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沧城见过的场面，那位号称“铁罗汉”的武道宗师走火入魔时，可是生生撕碎了三名亲传弟子。
走火入魔的人，通常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六亲不认都属正常，自然追究不了责任。
可走火入魔通常就是高境界的武者才会遭遇到的，江星辰才炼皮境啊！
这可能吗！？
见众人呆滞，江云舟也有所感。
江星辰神力的体质加上赤云鲤洗经伐髓的功效，将原本的天才塑造成惊世之才，五日突破炼皮境！
这哪里是制造天才，这是人为的制造怪物！
也因为突破的太快，气血冲击心神，煞气入体，影响心神，走火入魔！
好在发现的早，只需用劲气化解，就可恢复神志。
江云舟愈发好奇，江星辰到底是何种体质，竟如此的霸道！
绝非天生伟力这般简单。
心中暗想，唯有让其在试炼峰走一遭，才能看到江星辰的命格。
不过天赋虽好，但若不能控制，就是伤人伤己。
有理由怀疑，江星辰性格如火，桀骜嚣张，恐怕也与那个命格有关。
“心若熔炉，当铸枪魂，练武亦是炼心。”江云舟沉肃道：“星辰，以后每日辰时去青玉池中潜心静修一个时辰，不可大怒大悲。”
又命侍女去取“寒玉印”，亲手为其佩戴，“心若脱缰，这寒玉印便是最后枷锁。”
江星辰暗暗握住拳头，认真道：“是！”
与人比试，却始终无法战胜，胜负欲强，情绪一激，就出了茬子，险些杀了尽心尽力教导他的周师傅。
如果不是师父阻止，恐怕留下心理阴影，后悔终生。
今日的教训，铭记于心！
看着听劝的江星辰，江云舟微微颔首。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不过走火入魔，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两个孩子可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班底，不出十年就能成为江氏的杀手锏，绝不容有失。
一念至此，江云舟决定让天武堂的小九来照看两个孩子！
……
……
翠徽山的盘山道上，车马如龙，疾奔如风，车辕上暗金纹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云城百姓遥遥望着江族座驾惊起黑鸦，振翅声裹挟着窃窃私语涌入市井，刮起一阵关于“傀儡族长”的旋风。
“听说那挂名族长要在雷音寺闭关？”
“雷音峰是淬炼体质的，怎么可能治疗怪疾，太过可笑！”
“平时不拜佛，临时抱佛脚，多半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醉仙楼二层雅间，冰裂纹瓷盏突然炸开，惊得说书人手中醒木都歪了半寸。
李薇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哭的梨花带雨：“什么雷音寺试炼，江云舟分明是以此要挟我，让我嫁给他！”
“不会吧？”小姐妹望着李薇发间乱颤的白莲步摇，突然想起三年前上元灯会。那时江云舟立在清辉桥头，雪狐大氅上落满细雪，气质出众，淡泊云间，不像是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呀。
“怎么不是？”见姐妹不信，李薇气急败坏：“苏家退婚书一到，这癞蛤蟆就要来逼婚！与其嫁给他，不如……”
她抓起案上裁衣的银剪，寒光掠过如瀑青丝，“不如绞了头发做尼姑！”
小姐妹眨了眨眼。
没过半日，“傀儡族长”求娶李家三小姐被拒的传闻沸沸扬扬。
路途上的两人，却并不在意这等小事。
车厢内，光洁如玉的琉璃杯盏，为江云舟侧脸镀上一层冷釉般的清辉，茶叶沉浮，随颠簸漾开细纹。
“族长。”琉璃横抱黑色阔剑，眼底流露一丝不确定，小声道：“您真的要小九来啊。”
如果说玄武堂，是江氏的子弟修行的场所。
天武堂则独属江云舟，从外界精挑细选孩子，自幼培养。
与江二爷的藏九堂不同，天武堂的孩子各发挥其特长，并不当死士培养。
这一养，就是七年之久。
江云舟做事喜谋后而定，一步算三，狡兔三窟，因此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江氏族人，都不知在云城郊外大名鼎鼎的黑寨，暗地里竟有江氏族长的身影。
“小九所学的医道，最适合压制星辰的体质，避免走火入魔。”
江云舟想起那个风雨加交的夜晚，彼时他刚从地牢救出浑身是血的小九，那丫头攥着半块染血的玄铁，眼里淬着比寒潭更冷的光，“我要血债血还！”
谁能想到当初奄奄一息的丫头会成为医谷传人？
他知道琉璃的顾虑。
天武堂是他的底牌之一，最好不要暴露二者的关系，小九进入翠徽山，有一定的暴露风险。
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无疑是培育好这两颗注定不凡的仙苗。
而且……曾经答应小九的事，也有眉目了。
“让小九来翠徽山吧。记住……”他指尖凝气，在书信上刻下暗纹，“走迷踪树林的第三条密道。”
……
云城西郊，黑寨深处正腾起诡谲青烟。
清冷的少女将淬毒的银针浸入血瓮，耳畔紫玉铃突然无风自动，空中飞来灰色的信鸽。
“终于等到这天了。”
那位大人曾与她约定，出寨之时，就是复仇之日！
她绽颜一笑，恰如青莲盛开，蜜中淬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