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生伟力，人造天才！
江氏内部，对于族长挑选孩童亲自教导，几家欢喜几家愁。
暮色漫过飞檐，江宁煜的母亲正将青瓷盏摔得粉碎。
“我儿是要接任长老席的！”她扯断腕间珊瑚珠串，血似的珠子滚进香炉灰里，“让煜儿拜个活死人，你是要毁他前程！”
儿子天赋异禀，未来光明，何必拜在形同傀儡的族长门下？
真有了师徒名分，非但没有半分助力，恐怕以后都是拖累！
爱子心切，哪怕其夫怒斥妻子“鼠目寸光见识短浅”，她也不以为意，暗地里嗤笑，逼着儿子“告病”在家。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这般想。
“族长大人武道经验丰富，教你一个小儿绰绰有余。明日你就去翠徽山拜师学艺！”
“小爷不去！”
七岁的江星辰踹翻黄花梨案几，乌木镇纸砸得小厮抱头鼠窜，“那病秧子现在只怕连只山鸡都射不中！”
江父面色冷然。
这个儿子虽聪明，却性格霸道，如今年纪尚小，还能管得住，可人都是年纪越大主意越大，稍不留神恐怕就要犯下大错。
族长大人能以废人之身端坐族长之位，这份洞悉世事的目光与手腕，才是儿子最应该学习的。
至于武道，在哪不是学？
在翠徽山清修，也能压一压江星辰的性子，否则真成了混世魔王，岂非家门不幸！
翌日卯时，翠徽山上。
江星辰被玄铁链捆成粽子扔在石阶前，嘴里还咬着半截扯断的麻绳——这是今晨第七次逃脱未遂。
他小脸紧绷，一言不发，唯有一双眼珠不安分的转动，像是憋着什么大招。
不远处，头发凌乱的小女孩沉默地攥着粗布衣角，掌心旧伤结痂处又渗出血珠。昨夜醉鬼父亲扬言要卖了她与妹妹，她狠狠咬了那人的手腕才逃到族里，听到族长收徒，抹了抹眼泪就跟着来了。
而向来清静的翠徽山此时如同喧闹的集市，哭声、吵闹声、奔跑声不绝于耳。
有点像前世第一天送小朋友上幼儿园的模样。
江云舟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将鼻涕抹在自己衣摆上的孩子，听她哭的撕心裂肺，头大如斗，忙喊了仆妇来哄。
好不容易不哭了，结果吵着要“娘亲”！
哄孩子，怎么比练武都难！
“族长，这该怎么办？”琉璃手足无措，她也从未见过这样“惊天动地”的场面。
江云舟沉思片刻，决定道：“将哭闹的孩子都送回去吧。”
食用赤云鲤的孩子，哪怕武道没有天赋，也能人为制造出不俗的天赋来。
而越是不凡，越看重心性。
三岁看到老，只离开父母就哭闹不休的孩子，是不可能符合武道心性的条件的。
大部分孩子哭闹，也有孩子乖巧端坐。
这是第一步筛选，筛走了七成的孩子。
第二步令其端坐，不要说话，又筛走了三个孩子。
第三步看练武基础，根骨。
第四步看心性，韧性。
第五步看是否忠诚家族。
……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只剩下两个孩子：江族嫡系的江星辰，以及旁系的江念璇。
琉璃道：“江星辰武道根骨绝佳，十分聪明，但听闻他并非自愿前来，性格高傲霸道。我观他神情，显然憋着什么心思。
至于江念璇，她是旁系子弟，生母早逝，父亲嗜赌成性，家中还有一个妹妹需要照顾，生活颇为艰辛，身上还有伤痕……虽然根骨一般，但心性坚韧。”
说到这里，琉璃停顿，江族开枝散叶，自然也有不成器的子弟，江念璇的父亲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对江宁煜的母亲而言，族长这里是龙潭虎穴，避之不及；但对早熟的江念璇来说，翠徽山却是她唯一的出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逆境中的磨砺让她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江云舟面色微冷，吩咐道：“去查查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江族向来重视子弟，即便是旁系，也绝不容许族人受到欺辱。
琉璃领命。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两个孩子。”
江云舟起身，朝着院中走去。
……
清风拂过，荡开云雾。
江星辰依旧绷着脸，目光中透着赌气的意思；而江念璇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坚定。
见到江云舟，两个孩子的表情也骤然一变。
江念璇自幼吃苦，改变人生的机会摆在面前，饶是向来沉稳，也不由紧张胆怯，身体缩在发白的粗布之中。
江星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一改先前的沉默，打量着江云舟，昂头脆声道：“你就是江云舟那个病秧子？”
掷地有声，狂妄自大，听得江念璇瞪大眼睛，颤抖起来，生怕族长发怒。
琉璃皱眉，心中暗想这江星辰果然跟传闻中的一般为人张狂，连族长都敢不敬。
江云舟不怒反笑。
当年纪实力差距甚远的时候，挑衅与撒娇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还觉得这熊孩子怪有趣的。
见族长面带微笑，不以为意，江星辰只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本就怒火中烧的，这一笑更是火上浇油。
“病秧子，听说你武道消散，如同凡人，敢跟我比试比试吗？”
“比试？”江云舟忍俊不禁，“你现在还太弱了。”
“还没有人敢说我弱！”
江星辰梗着脖子，像头倔强的小牛犊，满脸不服。
他还并未正式踏入武道，那些皮境的武者就打不过他，母亲身旁的护院十个都不是他一人的对手，这还叫弱？
气势汹汹的瞪着江云舟，胸膛如鼓风般剧烈起伏，愤怒之中还带无尽的委屈，父亲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还要听一个废人指手画脚，瞧不起人！
族长又如何，武道世界，实力为尊！
“我忍到现在，就是要亲手打败你，告诉父亲你不配教导我！”
江星辰眼底的怒火如星光般炽烈，手中的长枪在空中呼啸，筋骨如爆竹般鸣响，来势汹汹，声势滔天。
“现在，我忍不了了！”
长枪寒芒如惊雷般绽出！
一息之后。
“我可以忍。”
江星辰仰面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四肢张开呈“大”字形，双目无神的呆视长空。
输的一败涂地！
一息之前，他用尽全身力量，还使出了偷学的枪术，想要给这“病秧子”瞧一瞧厉害！
他体质异于常人，自幼就有伟力，即便没有正式学武，也打得过普通武者。更何况这些大人常常瞧不起小孩子，他骤然突袭，身若闪电，长枪绽放，势如破竹！
原本以为击败身患怪疾的族长手到擒来，还刻意下了金属枪头免得真伤了对方，可没想到在他的突袭之下，族长不闪不避，忽然伸出了一根小拇指的……指甲。
江云舟的指甲不长，只有一小截，修整的十分齐整，与长枪擦出璀璨的火光，那在江星辰眼中脆弱的指甲，顿时就似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眼见就要落败，江星辰紧咬牙关，脸色憋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没注意到江云舟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
就见江云舟轻轻一推，好似清风拂动，波澜不惊，江星辰却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一股巨力拎起，重重的拍开，挺倒在砖石上！
说好的族长武道被废呢！
这要是废人，他算什么，废渣吗！？
江星辰百思不得其解，面色涨红，先前的叫嚣好像个笑话，恨不得找个泥洞将自己埋起来。
“好吧，你赢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吧。”他失魂落魄，与先前朝气蓬勃的模样天差地别，一幅道心受损的样子。
“你武道根基不错，显然是下了苦功的。”江云舟笑道。
“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打不过你……”
江星辰垂头丧气，心灰意冷，性格倔强高傲从未品尝到失败的滋味，没想到这一败居然是如此的苦涩。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骄傲了！
如果过不去这一关，再好的天赋，也跟废了没什么区别，毕竟人生在世，失败才是常态，一蹶不振可不行。
江云舟先前有心挫挫他的锐气，此刻就要循循善诱。
“武神曾遭受胯下之辱，越王曾被迫卧薪尝胆，他们都是遭受过屈辱而奋发的人，失败不可怕，败了不想站起来才是你口中的‘病秧子’。”
江云舟微顿，盯着江星辰的眼睛：“你想真变成病秧子吗？”
“可是我连你都打不过……”
江星辰小声道，眼珠一动，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
这云城有名的天才都打不过我，别说你了……江云舟暗笑，带着些诱惑的语气道：“我可以教你战胜我的办法。”
“真的？”江星辰狐疑。
“族长的话，一言九鼎。”江云舟道：“不过你要想清楚，要学这个，三年不许下山。”
这可没什么好犹豫的，江星辰正憋着一股劲让父亲族长瞧瞧，立刻大声道：“好！”
收服了这个熊孩子，江云舟看向江念璇，温和道：“你呢？”
没想到一向坚定的江念璇有些迟疑，似要说什么，却又不敢。
江云舟不急不缓，耐心的等着。
他要收弟子，又不是收仇人，自然要对方心悦诚服。
江念璇没有犹豫太久，仰起头，鼓足勇气道：“族长大人能代我照顾我的妹妹吗？”
“当然，我会派人接她到本家照顾。”
江念璇显然松了口气，露出腼腆的笑：“我愿意留下来。”
“留下来会很辛苦。”江云舟故作严肃：“你们怕吃苦吗？”
江星辰抢先道：“谁怕吃苦谁是小狗！”
江念璇面露坚毅之色，仿佛抓住希望的光芒，“先苦后甜，我不怕的。”
江云舟嘴角微勾。
江星辰虽高傲，但本性不错，对付他这个“病秧子”，会选择卸下枪头。
而江念璇在天大的机遇面前，仍惦记妹妹，可见纯良。
两人的亲人又都在本家，绝对忠诚，没有后顾之忧。
赤云鲤这样的“机密”，天赋都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忠诚度。
这也是他为何要求三年后方可下山，三年的时间，足够看清一个孩子是否真心，若有差池，也少不得大义灭亲了。
事关生死，宗族存亡，容不得心慈手软。
念头闪过，江云舟随和道：“都累了吧，先吃饭。”
吩咐下去，菜肴满桌，色香味俱全。
两个孩子都不是贪吃的，却目不转睛盯着中间的生鱼片。
天光洒落，晶莹剔透，脆嫩的鱼片宛若精致的水晶琉璃。
清风徐来，没有丝毫恼人的腥气，若隐若现浮动着清香。
江星辰如痴如醉，唾液不自觉的分泌，连忙吸溜一口。
他自认为见过“世面”，但也没有见过品相这般好的气血大药！
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极品宝鱼！
不是说族长失势，怎么如此大手笔？
疑惑一闪而逝，江星辰很快被江云舟的话给震住了，惊奇道：“这极品宝鱼，给我们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
江星辰嗷呜一声，五体投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江念璇早熟，懂得察言观色，见少爷般的江星辰如此表现，知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机缘，郑重其事的磕头道谢：“多谢师父恩赐！”
江云舟笑着接受。
也算正式定下师徒名分。
两人迫不及待的夹起赤云鲤鱼片。
薄薄的鱼肉如蝶翼般颤动，令人食指大动。
一口吞下。
“太好吃了，真脆真甜呀！”
江星辰大口咀嚼着鱼片，蜜一般的甜意在口中弥漫荡漾，竟不舍得吞咽。
江念璇小心翼翼的小口吃着，心中流淌着幸福的滋味，陡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这些年受尽苦楚，常常不能果腹，没想到初次见面，族长居然为她准备了这样的天材地宝，恩重如山。
一定要好好习武，让族人对师父刮目相看！
一盘赤云鲤以极快的速度被吞吃一空。
江云舟细细观察着两个孩子。
与武侠小说中洗经伐髓不同，赤云鲤并不会让人浑身吐出黑泥般的污垢，炙热的气血会将杂质“烧”得一干二净。
江星辰与江念璇也仅是觉得身体发热，精神一震，说不出的舒泰清爽。
尤其是江星辰，气力充沛，无处发泄，陡然握住长枪，干嚎一声，蹬力一劈，“砰”的一震，竟将青石砖劈碎数块。
他瞠目结舌。
吃了宝鱼，效果立竿见影，往日只能劈出白印，今日居然劈碎了石砖！
只怕这一条宝鱼，就相当于三年苦修！
旋即目露兴奋，斗志昂扬，师父果然没有骗他，授予真东西。
江星辰激动道：“师父，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江云舟但笑不语。
这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时间流逝，经脉愈发拓宽，根骨改善，哪怕是庸才，也能被改造成天才！
尤其是江星辰，他生来体质特异，气力远超同龄人，磨练皮肉的初学武者，都未必有这样的力气。
两个孩子的未来，注定是璀璨耀眼的！
对于两人能在武道走多远，江云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