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备无患
五福楼打烊之后，张青娘带着满身的疲倦找到了弟弟张羡。
“显卿，加些人手吧，我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姐，早些休息吧，明日早课别耽误了，现在的红火只是暂时的，坚持坚持，再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闲下来了，对你我而言，这点苦累练的是心性。”
拒绝了姐姐张青娘的恳求，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就是骗人的话，想吃苦那就有吃不完的苦。
到了姐姐张青娘这儿，吃苦受累磨炼的就是心性跟韧性了，只因这位是大明侯爵家的贵女。
从半上午刘健、马文升等老臣下朝，一直忙活到夜已深沉，张青娘也确实累了，增加人手帮忙的事儿没说好，她也就回房休息了。
张羡回房之后却没休息，而是换上了早课穿的两裆皮甲，本该悬于腰间的雁翎刀也背在了背上，同样背在身上的还有一张开元弓。
按照姐姐张青娘所说，这种背法在战场上是不被允许的，容易被弓弦勒颈。
将后腰上的便携箭袋插满，张羡手提一支破甲枪，悄声穿过五福楼，找到了等在五福楼前的外管事张雄。
“公子，将箭换了吧，府中箭杆上俱有标识彩漆，事后难掩身份……”
月色下，张雄的装扮与张羡一般无二，只是他断掉的小臂上，另外挂了一面蒙古皮盾。
“用不着换，带的是早课所用的无头箭杆，马九的人到了吗？”
见公子张羡连弓矢都带上了，张雄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公子，已经到了，只是马九等人没有刀枪，只有几条腊杆，要不给他们也配上刀剑？让马九等人顶在前面？”
有人死盯太平侯府，这个用不着张羡解释，张雄知道的内情远比这个侯府的公子要多的多。
在城内，护卫五福楼自然用不着公子张羡亲身涉险，但在城外就不同了。
现在主家的这个子嗣，不仅要亲自执枪仗剑守护祖产五福楼，不仅要杀人立威，而且要借机收服马九等山东来的军户。
若袭了侯爵的武勋，或是袭了锦衣卫实职指挥佥事的武勋，都无须公子张羡如此作为。
但仅是袭了生下来就带的锦衣卫百户的寄俸官，如今还被发配到了西城所屯田，面前的公子想要破开局面，披坚执锐亲临战线，也是军中之路的开端。
“让马九顶在前面，败了，容易溃散流民；胜了，马九等人难免要把咱们当做肉头来吃；雄叔，你带人在五福楼后院附近，弄上两堆柴火，再备上几支火箭，来人若因火而退，不可追击，若不退，便尽数杀掉！”
公子张羡所说，就是张雄不得不让他亲身面对的原因。
武勋么，有武力才能站的住脚，张羡之前被押在了北衙诏狱，既是张雄的错漏，也是因为太平侯府的公子没有看清他要面对的局势，想要去找寿宁侯兄弟讲和。
人到了寿宁侯府的地面，已经落魄的太平侯府，根本没能力解救被押在诏狱的张羡，所以他才会被任人宰割。
如今的姐弟俩，一没违法二无乱纪，五福楼周边还有数千流民扎着。
这时候不管是有人夜袭还是夜探，太平侯府这边都可以警告之后下杀手，即便不警告直接下杀手，也不是什么过错。
只因城内有宵禁，京师城外一样不许夜间聚众游走的。
“公子，设火堆简单，就怕对面也带了弓箭，一旦我方点起火头，只怕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张羡心狠，但从未经历过战阵，张雄却是正经在宣大一线搏过命的边军悍卒。
听到公子张羡的警告措施有疏漏，张雄这边就直接点了出来。
“雄叔，这是京师城外五里，太平侯府祖产五福楼，不是什么荒郊野地，更不是什么无主、无法之地，边上不仅驻有顺天府的衙役，还有锦衣卫跟京师团营的精锐。”
“对面的人来偷鸡摸狗，咱们没道理杀人，但要用兵攻打五福楼，那不是针对咱们家的，而是在京畿之地犯上作乱！”
“雄叔，这是二百两银子，你去送给京营管军，顺天府跟锦衣卫是靠不住的，若英国公府派来的京营兵也靠不住，真要打了起来，咱们就策动流民……”
将手中缠袋递给张雄，张羡盯着月色下轮廓清晰可见的大明京师城垣，脸上也露出了森森冷笑。
重生之后，一刻也未得安闲，这跟他想的吃喝玩乐差距太大。
若京师众人，包括英国公府在内，都不管他们姐弟的死活，张羡倒要试试几千流民是否能把大明京师付之一炬。
“公子，此事万万不可呀！”
听到公子张羡，大咧咧的开口就敢策动民乱，张雄一边劝阻一边扫视身后，用不着多想，这对姐弟身边，必然会有旁人的眼线。
“雄叔，生死当前，哪有什么万万不可，咱们家祖上有功于大明，他们想要咱死的猪狗不如，那还有什么可忌讳的？做事去吧……”
五福楼外因为舍粥、熬汤，柴火自然不缺，张雄带人在前面忙活，张羡又找到了带着十几个人的马九。
“马九，别以为今晚只是给老子做事，你们是怎么来的五福楼，你马九最清楚，五福楼没了，你们吃肉的好日子也就没了。”
“公子不必多说什么，对小人而言，无非就是当兵吃粮，吃好的，自然要多出力，只是公子，怎么不见西城所的张头儿等人？”
马九提及西城所的十三太保，张羡只是摆了摆手没有作答。
他虽是西城所百户，但五福楼却是太平侯府的私产，与策动流民相比，用张头儿等十三太保，对他而言却更加麻烦。
流民作乱，还能有个受惊啸营、炸营的说辞，但动用了锦衣卫兵卒这个公器维护自家私产，说的轻些便是公器私用，说的重了，那就是聚兵图谋不轨了。
虽说流民乱了，对大明京师的影响更大，但动用十三太保，对张羡自身的影响更大。
张羡心中，其实还是对大明京师抱有一丝期盼的，那就是京畿首善之地，有些人做事不好太过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