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沙漠中的风暴与阴谋
当早晨的上升气流趋于稳定，猎户座飞行器能够升空之时，杰西、巴里和海因斯博士出发去查看香料的开采工作。英格利什师傅已经前往沙漠，准备在新发现的、因夜间沙丘移动而显露的香料矿脉处启动巨大的收割机。
海因斯博士操控猎户座飞行器时轻松自如。当另一名飞行员发出关于热坑的警告后，这位生态学家便调转飞船方向，以避开大气异常区域。
海因斯说道：“这些寒冷的沙地表明地下深处存在着冰腔。”
“温度梯度会产生危险的湍流。”
“地下冰腔？沙丘世界还隐藏着多少惊喜呢？”
“恐怕比最疯狂的想象所能达到的程度还要多。”
空气中盘旋的烟雾和沙尘无疑标志着香料开采的地点。杰西和巴里屏住呼吸，看着巨大的自行式收割机轰鸣着爬上沙丘，吞噬大量混有铁锈红香料的沙子。周围有侦察机在盘旋，监视着沙虫逼近的最初迹象。
英格利什从地面请求气象卫星数据报告。
“我不喜欢东方地平线的沙丘线。”
尽管杰西觉得除了普通的沙尘雾霾外，天空呈现出一片湛蓝，但他没有质疑这位经验丰富的采矿者的直觉，也许是他的伤疤在疼。
“卫星没有传来任何令人担忧的信息，一切平静。”
“再检查一遍。”短暂停顿后，“还是没有什么令人担忧的，英格利什先生。”
“我相信你。”
当警惕的巡逻队报告沙虫逼近时，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工人们迅速分散到各自的机器上，显得秩序井然，他们将所有设备都升到了空中。在沙浪到达开采地点的那一刻，一切都已完成。巴里在猎户座飞行器的各个舷窗之间跑来跑去，希望看到这只怪兽，但它始终未浮出地面。杰西看到这只野兽在地下翻滚了一会儿，然后冲向别处。
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后，工人们松了一口气，报告了采集到的香料数量，收获还不错。杰西开始在心里计算：如果团队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每秒都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工作且不发生任何意外，那么林卡姆家族就有机会击败霍斯坎纳家族。
几秒钟后，通信频道中响起威廉・英格利什的声音：“通信卫星严重受损！”
在突然的撤离混乱中，杰西完全忘记了英格利什的担忧。
“我是林卡姆骑士。发生了什么事，英格利什？”
“我截获了侦察员的消息，然后自己飞到东边。十二个视频记录证实了我的说法，先生：附近开始了一场科里奥利风暴。所有迹象都表明，东方的天空完全被像铁砧一样的云层笼罩，我无法准确说出风暴的路径，但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它正朝着我们袭来。”
杰西看向行星生态学家海因斯，期待他的解释。海因斯拿起对讲机。
“如果它这么大，威廉，为什么卫星没有发现它？”
“正是如此，卫星不可能没发现它，但事实就是风暴正在逼近，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英格利什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如果我们依赖卫星，我们会继续开采，直到意识到要逃生时已为时已晚。”
杰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未说出口的问题的答案，犹如夜空中的闪电。这是霍斯坎纳的破坏。
“把机组人员和侦察员送到主要基地，我们在那里躲避风暴，然后有人要给我一个解释，我们需要这些卫星。”
在一个能抵御所有风暴的基地，杰西与英格利什、海因斯和图克举行了军事会议。他们坐在一张长长的工作桌旁，试图在狂风怒号声中交谈。
巴里透过强化玻璃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试图在白昼如夜的黑暗中看清些什么。和男人们一样，男孩穿着密封的防护服，面具的阀门是打开的。
“我们安全吗？风不会吹进来吧？”
“避难所很安全，年轻人。”海因斯博士说，“但不能出去，这场风暴瞬间就能把人的皮肉撕下来，只留下骨头，然后把骨头也打碎。”
图克清了清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然后把文件摊在桌子上。
“据我判断，所有的气象卫星都被编程为用有利的预测取代任何即将来临的风暴或其他大气扰动的迹象，我想这是霍斯坎纳的又一个‘告别礼物’。”
海因斯尊敬地看着英格利什。
“如果不是你感觉到风暴的逼近，我们都会死的，威廉。”
英格利什紧绷着身子，默默坐着，抚摸着自己的伤疤，试图掩饰日益增长的不安。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灾难。”图克说，“当我们试图清除损坏的程序时，触发了另一个陷阱，整个设备都被锁住了，现在我们在天空中完全失明了。”这位老兵满脸阴沉，“我在寻找应对办法，但这是一个更狡猾的陷阱，如果我能预料到就好了！”
杰西听着，心中愤怒地沸腾起来。
“修复卫星要花我们多少钱？”
英格利什回答：“损坏太严重了，我们必须更换卫星。”
杰西把肘部放在桌子上。
“还有什么其他建议？”
英格利什痛苦地说：“在更换卫星之前停止香料的开采。”
“这是不可接受的，更换可能会持续几个月。”
图克提议：“我们可以将侦察员的数量增加两倍，他们会监视天气，我们会竭尽全力不错过任何危险迹象，但飞行次数增加也会带来更多危险，我们肯定会开始损失飞机和飞行员。”
杰西环顾在场的人，期待下一个意见。
“还有谁想发言？”
英格利什举手。
“您觉得您会幸运吗，骑士？我们可以继续开采香料，依靠运气。”
行星生态学家不满地皱起嘴唇。
“也许我能修复一两个卫星，它们至少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少量的气象信息。”
大家都沉默了，看着杰西。
“好吧，海因斯博士。想想我们能对天气监测做些什么，我们必须将飞船和机组人员的风险降到最低，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减少香料的开采。”
窗外基地的沙子飞舞着，摩擦墙壁和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是瓦尔迪马尔・霍斯坎纳的“温柔抚摸”。杰西转向安全主管，压低声音说：
“埃斯马尔，我不知道我们将如何支付卫星的费用。”
“与您的财务商量一下，大人。但在我看来，我们正在做必须做的事情，我们别无选择。”
“我会告诉多萝西，让她再贷一笔款，卖掉我们在卡特兰剩下的所有财产，但我希望新的卫星能尽快安装在轨道上，找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杰西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霍斯坎纳的最后一个惊喜。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和失灵的卫星使在沙丘世界的生活变得极其危险。就在这时，他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想要和多萝西在一起，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说话，拥抱她……
“我想在沙尘暴结束后立即返回卡特兰，英格利什。我希望你和我一起飞回去，我们可以在当地讨论如何处理香料的开采、如何整合资源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我们所拥有的。”
“在科里奥利风暴刚结束后就出发不太明智。”海因斯博士指出，“它们是不可预测且危险的。”
被对瓦尔迪马尔・霍斯坎纳的愤怒所支配，杰西绷紧肌肉，肌肉坚硬得像绳索。
“我也可以变得不可预测且危险。”
由于只有他们三个人返回卡特兰，所以他们没有使用宽敞的飞船，而是使用了基地的一架小型猎户座飞行器。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沙尘，天空中狂风肆虐，但风暴的主要部分已经转向南方。
英格利什朝着北方飞行，前往一千五百公里外的卡特兰。下面还能看到绿洲，它在沙尘暴后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成钻石般的形状。但几分钟后，下面的一切都融合成单调的一片。前方的地平线上，耸立着一排黑色山脉，山峰如锋利的牙齿，仿若沙海中的环礁。在被悬崖环绕的高原下方，可以看到深深的、无路可走的峡谷，这些峡谷并非早已干涸的河流的遗迹，而是在熔岩流和构造断层处形成后又被强烈的沙尘暴侵蚀而成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甚至无法区分山脉，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很相似，令人感到沮丧的单调。
林卡姆骑士的思绪飘忽不定，他在思考如何解决降临到自己头上的这些问题。巴里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
当他们飞越一座山脉时，英格利什突然把猎户座飞行器向上拉升。
“前面有风暴，先生。”他转过头，透过肩膀看着乘客，“它转回来了！风暴又回来了。”
“猎户座飞行器安全吗？”
“我们应该能够越过风暴前沿。”
杰西看到下面滚滚而来的沙浪和飞扬的尘土越过山峰，就像慢慢翻滚的沸腾牛奶的波浪。英格利什努力控制着飞行器，但他的操作动作变得更加紧张和不确定。
“为什么我们不飞得更高？”杰西问道。
沙墙和尘土越来越大，逐渐遮蔽了所有视线。猎户座飞行器的机翼在空气中猛烈地拍打，试图抬高飞机，但徒劳无功。
“靠滑翔我们无法飞得更高。现在我试图启动喷气发动机，给飞机一个推力，像青蛙跳一样越过风的前沿。”英格利什再次开始按控制面板上的按钮，“但是喷气推力不能向上，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推力我们无法逃离风暴。”
“我们能绕过风暴吗？”
“没有丝毫机会。不过我可以直接连接驱动器并拆除发动机的限制器。当然，一百公里后它会烧毁，但我们会到达某个地方，在那里可以得到救援。”他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啊，就是这个限制器。”
尾部隔间传来发动机发出的沉闷爆炸声，是炸弹爆炸了。
爆炸再次发生！”有人喊道。“快发出求救信号！”队长下达命令
这位前队长奋力操控控制面板，防止飞机失控旋转
炸弹使发射器失效了，显然这是敌人蓄意破坏
“那么至少试着降落飞机，英格利什。”
巴里醒了，男孩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杰西握住儿子的手，给他扣上防护服，戴上防护面具。
猎户座飞行器迅速失去高度，螺旋式地朝沙丘下降。英格利什向前寻找遮蔽处，选择了一个小岩石岛——只是几块大石头，仿佛被扔在沙丘之间。失控的飞机撞进沙子里，在原地旋转。
在英格利什来不及关闭发动机之前，沙浪席卷过他们的头顶，将猎户座飞行器和它的乘客掩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