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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柳啼莺的悲喜

“老徐,那柳大叔惹你那么生气,你干嘛还答应他留下来?”

离开了大宅,两人往住宿走去。见气氛有些尴尬,杭紫花主动打破了沉默。

她背着手弯下腰,将脑袋探到鱼白跟前观察鱼白的表情:“我听你吼得那么凶,还以为你要弄死他呢。我都做好了加餐的准备了,结果你不光放过他了,还答应要帮他搞老皇帝?”

杭紫花不合时宜的追问让刚刚才冷静下来的鱼白有些无奈,指望这个小神经病理解什么叫情商可能太为难她了。

“我只是对柳钢岳的所作所为失望,但我们双方立场是相同的。老皇帝做的这些事儿的确超出我的预期,而且朝廷里还有那个古鹘在,他们明显在针对我,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立场切入这一局。柳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毋庸置疑,柳家是这次大婚中的媳家,又是朝廷中新臣的领袖。

想要切入这个故事,寄托柳家是最方便的。

“吼——吼?”

“你这什么鬼动静?”

杭紫花发出奇怪的声音,捂着嘴巴,拍了拍肚子:“无所谓,反正哪儿能吃饱我就去哪儿。我还没吃过皇帝的肉呢,不知道味道会不会不同,桀桀!”

“老皇帝动手的理由倒也不一定是柳钢岳说的那样,总之先找机会参与拍卖会,而后再伺机而动吧。”

其实还有个留下的理由鱼白没有说出口来。

柳钢岳只是晚境颓唐,方才说的那番话却不可能是他骗人的。

不谈动机,绣衣直指当真替老皇帝干了不少脏活儿。

虽然不知道红鸾的动机和盘算,但眼下回绣衣直指不是个好选择。既然决定调查皇帝了,那现在自己贸然回去楼都楼,说不定会打乱红鸾的布局。

“就这样,今晚先回屋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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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白州白峰城太平别院

经过一晚上的扑救,后院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柳啼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而是躺在一张干净的软床上。睁开眼睛左右看去,目光扫到了床前——自己的床跟前坐着柳鸣燕,她两条胳膊扶在那把透明的大剑上,上身歪歪斜斜,脑袋往下耷拉着,口水顺着嘴角一路经过下巴淌到胸口。

当真跟个二傻子一样。

“……我没死……啧!”

柳啼莺的目光迅速地落在了床旁柜子上放着的剪刀上头,抬手要过去拿,右手却从指尖传来了酸麻的剧痛,半边身子从脸皮到脚底全都疼的近乎痉挛,她一下子没稳住,从床上摔了下来。

这动静也吓醒了柳鸣燕:“谁!?”

她哧溜吸了一口口水,迷迷瞪瞪地看着屁股还在床上,上半身却撑在地面上的妹妹,眼神随着妹妹一起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剪刀,嘴角露出微笑。

“哼哼——”

她走到柜台跟前,用两根手指推了一下剪刀——那剪子被穿透柜子的铁丝稳当当地拴住,根本拿不起来。

“我早就料想你个小死丫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茬接着自杀,我故意在这儿放了把剪子,这样等你醒来的时候要去够,拿不起来一定会气急败坏,把我吵醒——妹妹啊妹妹,姐姐早就把你拿捏的一清二楚,从里到外!”

因为身体的麻痹,撅着屁股脸着地,一条胳膊无力耷拉着的柳啼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姐姐,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

柳鸣燕这才反应过来不合适,嬉皮笑脸地把柳啼莺从床上扶了起来。

“救我做什么……我话说的不够清楚么?”

柳啼莺喊了一声,她痛苦地皱紧眉头:“你非要看着我受苦,才会满意,才高兴不成?”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可不是我救得你。”

“昨晚?”

经由姐姐的提醒,柳啼莺用左手捂住了脑袋,右半边的脑袋不时的麻痛,让她只能勉强地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她伏在棺材上,一心等死。

死之前,仿佛听到了罗先生在对自己说话。

是了,不可能是姐姐救了自己,自己将她打了出去……

“是谁……是,是……罗先生!?”

柳啼莺猛地激灵一下,挣扎着从床上要爬起来,可右手不听使唤,几番跌倒后她抓住了柳鸣燕的胳膊。

“是谁救了我?!罗先生是不是?!”

“嗯,是个男的,瘦高高的。”

柳鸣燕未在昨晚之前见过罗芝,自然也不知道妹妹口中的罗先生是谁,不过她昨晚可是亲眼看见有人戴着徐叔叔的鬼面具从火场中救出了妹妹,兴许这罗先生就是徐叔叔的化名。

“罗先生呢,罗先生在哪儿!?他没死!?他骗我,他骗我,我当他死了,哈哈,他没死,他怎么敢骗我的?”

柳啼莺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爬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清晨的阳光打进了昏暗的房间里头。

一个墨衣女子静静地走到了房间内,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像是刚用完餐,目光平静地看着柳啼莺:“病人大吵大闹,对身体损耗极大。安静些……”

“干妈!你来啦!”

柳鸣燕十分开心,她站起身来,向走进屋里的小杭大夫热情地介绍:“这是我的妹妹,我跟您说过的。啼莺,这是咱干妈,医术很好!”

说罢,柳鸣燕目光灼热地看着小杭大夫。

“干妈,您吃过早餐了吗?”

“嗯,刚用完。”

“哦!那您看了罗先生的伤势了吗?怎么样,需要多久能医好?”

柳鸣燕就算再笨也知道妹妹极重视那个救她出来的男子,如今有小杭大夫在,昨晚突然昏倒的徐叔叔……或者说罗先生,一定可以重新醒过来。

“嗯……?”

小杭大夫平淡地笑着,微微眨了眨眼,对着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柳鸣燕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罗先生?”

“诶?我不是早上跟您请安的时候让您先去隔壁的屋子看两眼吗?您没过去?”

“去过了啊。”

“那个躺着的病人就是罗先生!”

小杭大夫的笑容微微抽了一下,她停顿了良久,才反映了过来,表情僵硬地应了一声:“啊,嗯。啊……啊?”

“怎么样?您能治好他吗?”

小杭大夫的额头上分泌出了晶莹的冷汗,手指捋顺了一下头发:“我……我没太在意,鱼白和我说那边放着的我的早点,我就过去……稍微用了个早膳。”

“嗨!我弟弟也真是的,竟然把您的早点放到病房里面,这怎么能行!”

柳鸣燕拍了一下脑袋,而柳啼莺则是眼睛不错珠地盯着小杭大夫:“您,您是医生……昨晚,昨晚罗先生活过来,是拜您所赐么?”

她知道柳啼莺带了个医术高超的女子回来,罗先生被父亲拍碎了脑袋,能起死回生只有可能是这位医生所为。

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分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来:“您……您……”

作为神医,她习惯了被病人家属如此感激涕零的对待,也对此十分受用。

可今天是杭紫花有生以来第一次汗流浃背地面对病人家属的千恩万谢。

柳啼莺倒是没看出来小杭大夫的复杂表情,她像是个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拼命地问道:“罗先生现在治好了吗!?他怎么样了!?”

“我……方才为他,扎了针,说不定这会儿……能,醒来……吧?”

小杭大夫说话磕磕巴巴的,全然不知所措。

好在这会儿鱼白也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冷汗直冒的小杭大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啼莺,最后往后一闪。

“老弟!!!!”

他轻描淡写地躲开了柳鸣燕那热情洋溢的擒抱,精准而优雅。

柳鸣燕指着自己的脸,好委屈地辩解道:“喂!怎么了?是不是不认识姐姐了?对哦,我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你这是第一次看到我本来的样子吧?是我哦,我是柳凌!”

鱼白权当做没看见这个二百五,走到床前,上下打量着柳啼莺,深吸一口气。

“你要找的如果是罗芝罗先生的话,他已经走了……”

“什么?”

柳啼莺脸上的表情一僵,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鱼白:“你……什么意思?”

“他昨天便醒了过来。是他从大火中救出了你。今早醒来后问了两句你的情况,知道你安然无恙后就放心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

柳啼莺撑起上半身,不顾浑身的酸麻疼痛便要下床。

鱼白眉头一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他只说教你不要找他,他作为幕臣,见到主家被欺侮至此,定然是该讨个说法的。临走之前他吩咐我转告你,你这条命他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别再轻而易举地舍弃,你应着他的金山银山,还没如约完成交付呢。”

……

听罢了鱼白说的话。

柳啼莺愣神了好久,她抽了一下鼻子,低下头,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手背蹭着眼睛。

“呜……呜……呃,呜……”

她哭了出来,一边笑,另一边哭,肩头抖动,哭的撕心裂肺,笑得要呕吐出来。

她抓着头发,恣睢地发泄着。

听到罗芝还活着的消息,她比什么都开心。

但醒来之后,她不光见不到自己唯一的幕臣,还被那残忍的奴才勒令在这地狱里面一个人活下去。

何等的狼心狗肺,何等的白眼狼。

自己已经自绝于柳家,做了那些事情,不为父亲所容,今后所遭遇的一切也只会更苦更痛。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为何不带着我一起走……就那么看重金钱外物么……我如何活着,我凭什么非要活着,又凭什么非要因你活着,为你活着,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他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她埋怨着,呓语着。

鱼白静默的看着悲喜交加的柳啼莺,松了一口气。

自己扮演的罗芝在柳啼莺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成为支撑她的稻草。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却最终发展成了这样。

自己本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漂泊无根的一缕孤魂野鬼。业障缠身,不知道何时会死,醒来又会变成什么人。

他大可以用罗芝的身份继续行动,继续支撑起这个在自己残酷的文案下,敷衍了事的登场,敷衍了事地死在5.1版本的可怜女孩。

但他不打算这么做。

这次去跟熠国的老皇帝作对,鱼白也好罗芝也好,身份必然是保不住的。

倘若对方真的拥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手段,只怕是自己接连死个好几次,更换数个身份才能平事儿。

自己总不能让柳啼莺眼睁睁地看着罗芝再死一次。

那对她太残忍了。

所以,鱼白选择彻底毁掉罗芝的身份,给予她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念想,一个不知道多久才会实现的承诺。

柳家已经不会对她更糟了,事情结束后,她或许能脱离柳家的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鱼白作为创造她的人能够给予的最大弥补。

“话我已经带到了,希望能让你好受些吧。”

鱼白心有不忍地安慰了一句。

柳鸣燕也看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搂住了妹妹的肩膀。

“诶!小死丫头,哭什么哭。反正你昨天也跟我摊牌了。我便也跟你说个清楚好了——柳啼莺,老娘只是昨晚脑子没转过弯来,让你这死丫头给唬住了。”

她双手捧着哭成了泪人的妹妹,想要板着脸,眉眼却尽是笑意:“我嫁到白家,把你也带过去。到了那儿你就是主家的小姨子,家里那些欺负你的家仆啊、叔叔伯伯啊、甚至是咱爹,咱都不当回事儿。我给你寻个院子,你安心得住——等罗先生回来。”

“你滚,你永远只会把事情搞砸。”

柳啼莺挣扎着,昨晚自己已经和柳鸣燕摊牌,她不知道这个蠢货姐姐为何如此没脑子,竟还将自己这个屡次想害她的人安排在附近。

柳鸣燕却一瞪眼。

“诶!你这话说的,我大功一件好吧!你那么在意罗先生,你就该好好感谢我——你得甜甜地喊我一百声姐姐才行。”

她抬起手来,指着站在门口的鱼白。

被柳鸣燕的手指指着的一瞬间。

鱼白后脊梁骨猛地窜起来一股电流。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他心中闪现。

大傻燕,你TM要干什么!?

只见完全将罗芝和徐寒嗣当成一个人的柳鸣燕骄傲万分地提高了声音:

“这可是我带回来的,你知道他是谁不?他可是你那罗·先·生的宝贝儿子!!他儿子都被留在咱们这儿了,你还发愁罗先生不回来!?他要是不回来,你可以带着老弟找他嘛,傻丫头!!”

“呜……嘶,罗先生儿子……罗先生的儿子……罗·先·生·的·儿·子?”

柳啼莺陡然停止了哭泣。

瞪大了眼睛。

她那陡然变得黑洞洞,转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眸子里。

倒映着鱼白懵逼,茫然,而后释然绝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