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摇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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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向前走

郝好走到话筒前,将吉他背上,调整了一下话筒的姿势,郝好翻了翻这位小哥面前的曲谱,都是一些流行歌,很适合在街头表演。

这个位置位于公园的边缘地带,过往的人不多,现在郝好的观众就只有平平三人,郝好看向平平,平平的眼睛里透露出期待的神情,仿佛就在说:“我要听成都。”

“不可能的事。”郝好摇摇头,打消了平平的这个想法。

郝好几乎想都没想,手指就开始在琴弦上拨动,开始弹起约翰列侬的那首《imagine》来,空旷安静的公园,加上吹拂过的徐徐晚风,都为这首imagine增添更多的色彩。

“Imagine there's no heaven,It's easy if you try。”

郝好的音色是偏柔弱的,她的舒适区在中音部,唱起这首歌来特别适合。

这首歌很长时间以来都是郝好的助眠曲,导致郝好经常会在梦里梦见列侬,而梦中的列侬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讲的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这让郝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听披头士的歌。

郝好唱入了神,不觉闭上了眼睛,睁开眼发现三个女生也沉浸在了歌声里,乖乖地端坐着,安安静静的样子与正常人无异。

当唱到“Imagine all the people,Sharing all the world...”的时候,郝好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又有多少人愿意和眼前的这三个女生Sharing all the world呢?

一曲唱罢,周边掌声响起,是小哥上厕所归来了。

郝好害羞地笑了笑,将吉他归还给小哥。

小哥摆摆手,径直朝郝好身后走去,“你唱得这么好听,继续噻。是不是啊老铁们。”

“老铁们?”郝好一头雾水,转头望去发现正有一部手机架着,并对准着郝好——这是在直播!

这也意味着郝好刚才所有的表演都通过直播被实时传播出去了,想到这郝好脸一下子就红了,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赶紧将吉他还给小哥就匆匆走开。

郝好叫起三个女生就要走,被小哥从身后喊住,“抱歉啊,没告诉你我在直播,我是播着玩的都没几个人看。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可以一起来玩。”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郝好选择加了小哥的微信,因为在刚才那短短几分钟里,郝好是享受的,在离开家之前郝好就默默发过誓,要去做自己享受的事情。

“郝好,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叫大文,后面我们再联系。”

“好呀,后面再联系。”

郝好离开后,大文回到了手机屏幕前,先前还诚恳的表情变得油腻起来,对着屏幕说道:“怎么样兄弟们,这招灵吧,下次我去春熙路试试,保证能一天加一百个。给主播点点关注,进粉丝群关注我开播状态。”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郝好回到房间,还在回味刚才弹吉他时的感受,那种感觉郝好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一回到家,郝好又陷入到了无尽的空虚当中,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和三个不说话的同伴,郝好是喜欢安静没错,但她不喜欢压抑。

不大不小的套二房间,平平单独睡一屋,安安和喜喜两人睡一屋,郝好不想和平平睡,于是选择睡沙发去。

五月的成都热意渐浓,郝好躺在沙发上热得难以入眠,盖的被子完全掀开也无法消除体内的燥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候蚊子还不算多,不会被咬得满腿是包。

郝好在狭小的沙发上翻来覆去,舒展不开身子让她很是难受,折腾了许久之后还是睡不着。忽然房间内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迷糊中的郝好一下子就清醒了,立马坐起身来。

发出声音的原来是喜喜和安安,她们俩正抬着一台电风扇走出门,放到郝好的旁边,给她插好电,按动开关。

郝好心里泛起一丝感动,向喜喜和安安道了谢,看来也不是所有自闭症患者都像平平那样难对付嘛。

一阵凉意随之袭来,但很明显能感觉出这台风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灰尘伴随着凉风一同袭来,让郝好差点呼吸不过来。

有总比没有强,现在郝好总算是能勉强入睡了,当郝好又陷入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卧室里又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郝好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一声音,但声音一直在持续没有断绝,最后郝好彻底失去了睡意,愤怒地站起身来。

郝好走到声音的源头,这里是平平的卧室,房间里平平痛苦的呻吟声清晰可见,郝好的愤怒逐渐消退,开始担忧起来,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平平,你怎么啦?”

卧室里没有回应,仍然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平平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进来咯。”

郝好打开房间门,发现平平正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大腿外侧,郝好反应过来这里是她今天跌倒后摔到的位置。

一看到是郝好进来了,平平立马停下呻吟,将被子捂着脸。

郝好走近,掀开被子,发现平平的脸憋得通红,眼角还泛着泪花,浑身在抖动。

“是今天摔到的那里疼吗?”郝好问道,但平平没有回话。

问了也白问,郝好试图将平平捂着大腿的时候移开查看情况,但平平却死死捂住那里不让郝好移开。

两人掰扯了半天,最后郝好发火了,打了一下平平的手,才让平平移开。

在平平大腿外侧靠近屁股的位置,有一块特别明显的淤青,看情况应该是今天产生的。郝好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是摔倒就能摔得这么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可能在摔倒的时候撞到路边的石头上磕到了。

这个淤青看起来有点严重,郝好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周边,平平就痛得哇哇叫起来。这让郝好有些苦恼,淤青还能怎么治呢,如果任由平平叫一晚上那自己就不要睡了。

喜喜和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卧室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郝好,郝好心想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再弄下去邻居估计就要投诉了。

无奈,郝好决定还是把平平背出去,与其自己不专业地瞎弄,还不如找专业的医生来看一看,只是这个时间点还有医院开着吗?

郝好背着平平走在街上,平平体重不轻,让郝好有些吃力。此刻郝好的心里是既无奈又无力,说好的重启人生呢,这是重启了个啥。

背上的平平还在小声地呻吟着,每一声都是刺耳的噪音,让郝好心头一紧。

“你说你也是,痛的话就跟我说嘛,我又不会吃了你。”郝好无奈地对平平说道,但转念一想,“算了,估计你也不会说。”

走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一家诊所医院,郝好的怨气都快被消耗完了。终于在一个路口转角处发现了一家麦当劳。

郝好像是发现了救星一般,连忙走进麦当劳,将平平放在座椅上,自己稍微轻松了一点。

紧接着郝好向店员要了一袋冰,给平平淤青的地方敷上。

尽管平平一直盯着麦当劳的前台,对着后厨的机器望眼欲穿,但始终没有发作,郝好也发现了一个规律:平平只会在人多的地方撒泼打滚,她似乎知道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撒泼才能得到吃的,像在深夜的麦当劳,就不会有人买吃的给她。

等郝好恢复元气之后便带着平平赶紧离开了,冰敷之后平平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郝好的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一点,短短几周时间,郝好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深夜的成都。

作为成都本地人,郝好其实很少感受到网络上那些对于成都的议论,但当郝好从原本的身份脱离出来时,才发现那些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郝好也具有四川人特有的乐观主义精神,不管当下是如何的负能量,下一秒还是能提起精神来面对生活。

背上的平平安静下来,郝好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了,自言自语道:“平平啊平平,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吃呢?”

“饿……”背后突然传来平平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是快睡着的样子。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郝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在外面玩,不小心扭到了脚,回家却不敢和妈妈说,结果到晚上时脚已经肿成了猪蹄,凌晨十二点妈妈背着自己去找医生。

那天晚上的月亮尤其大,大到郝好能看到自己和妈妈在地上的影子,黑黢黢的地面铺满一层银白色的霜,郝好在妈妈的背上看着月光在自己指尖闪烁。

那个时候郝好同样也是这样趴在妈妈的背上,虽然被痛骂一顿但得到了一根冰淇淋,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单纯,但那样的日子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远,要使劲回忆才能想得起来。

但生活不就是一直在往前走吗,郝好摇摇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身上的力气又多了一点,加快了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