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下做活时，知晓那里面采得有铜矿和铁矿。铜矿，想必能用来制钱。”
公子坐直身子，冷笑一声，“你懂的还不少。你可知…说了这些话的下场？”
陈莞青面带微笑，干净的脸上浸出一层薄汗，“在下是在赌公子到底想不想把生意做大。”
“呵，你倒是敢赌。”公子站起来，盯住她的眼睛，仿佛能窥见她的真心一般。
“公子不妨听在下把话说完。如果是自己制钱，那毕竟没有标准的尺度，有轻有重也是正常。那就能从中多出一笔钱，再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将柳家的盐业扩大。”
“燕州地理位置不错。能顺河流下到许多地区。与其只顾燕州，让外来的商人从这里购买后高价卖到别处赚取差价，不如抢占先机。等受众一多，钱自然就回流了。”
公子听完陈莞青的话，似笑非笑德问到，“怎么只说铜矿，不说铁矿啊？不如你猜猜，柳家的铁矿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莞青低下头，心像被攥紧了似的，大气不敢出。
不会小命就交代了吧？
“算了…看在你聪明的份上。你既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用我在跟你交代了。”
公子收回警告似的眼神，重新坐下。
公子似乎心情很舒畅，柳家的生意能在他手上壮大，倒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
花都王城内。
韩霄收到飞鸿的传书，说是已经找到一部分证据，但只是管事那边私采矿石的罪证。还有就是，陈莞青与另两人分开行动，江逾白和池淮序已经出来了，陈莞青去了燕州柳家。
按宋国的律法，私采铜矿和铁矿判牢狱五年。老人和幼子视年岁而减免期限。
这个律法，是宋国的开国皇帝定下的。开国之初，民生凋敝，许多百姓食不果腹，靠开采矿石打制农具售卖。开采量不大，卖的又是农具，皇帝仁慈，便定的很轻。
后面的几代皇帝一代不如一代，无心政事，以至于没有及时推进律法的变革，使一些人钻了空子。
所以，私采矿石一罪对柳家来说，无法伤其根基。除非，陈莞青能在柳家找到私自买卖矿石，或是制钱、制兵器的证据。
从买卖农具，到买卖矿石本身。意义已经完全转变，造成社会动荡的可能性也逐渐增大。韩霄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宋律重新调整。柳家便作为先例。
其实，铜钱的处理方法，就算陈莞青不说，柳家想必也会这样干。燕州市面上流通的钱币，重量不一，柳家“功不可没”。
柳家通过控制重量省出一笔大钱，且他们又偷偷开采铁矿，很大可能是为了豢养私兵。
不过，柳家养私兵一事，说来也奇怪。一个地方的家族，称不上世家。既不跟皇室沾亲带故，除了骗人进矿场做苦力，也不做什么黑生意。
他们养兵做什么？
韩霄看完书信，飞鸿没提八皇子的事，便没再多说什么。
“元福，德光道长有消息了吗？”
元福正在旁边侍候着，摇摇头，“还没呢，君上别着急。咱家已经着人打听去了。”
“罢了。”韩霄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头，闭上双目。
元福连忙叫了个宫女来帮韩霄按头纾压，韩霄摆摆手，将宫女撵走，说：“去梧寒宫，看看四哥。”
梧寒宫常年冷清。宫内四周种满梧桐树，一到春天，满苑风絮。
四皇子一直居于此，深入简出，只有一个宫女贴身侍奉，剩下的宫人只负责日常洒扫和饭食。
韩霄没有给四皇子韩琛封地和亲王爵位，所以韩琛不能出宫别住。他素有咳疾，韩霄说是他回宫治病，不如说是禁足。
一宫女穿着异于其他宫女，看起来更便于行动，速速走到韩琛面前，说：“四皇子，元福带着人来了。”
韩琛喜穿红衣，即便先君过世，他也只穿了三日素服后就继续穿红艳艳的衣裳。
就如此时，韩琛病怏怏地斜歪在床头，一手枕着脸，一手搭在腿上。红色的衣裳上用黑线绣着鸟雀，灵动自然。
韩琛微微抬眸，咳嗽两声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到：“银莲，你的性子还是如此急。罢了，你且先出去迎着。”
银莲垂眸，瞳孔瑟缩了一下，“是。”
银莲刚出门，元福就带人来了。队伍浩浩荡荡，佩剑的、带药箱的数不胜数，全都围在撵轿旁，一齐往梧寒宫涌来。
元福笑嘻嘻地说：“银莲姑娘，许久不见了。君上对四皇子的咳疾可是放在心尖尖上，日日忧心。这不，又叫这些太医还有民间的有名医者来请脉、拟药方了。”
银莲脸上保持着笑意，“奴婢承蒙元福公公关心。四皇子正在屋内休息，听说君上要来，早早让人泡好茶水候着。”
韩霄进殿后，韩琛连忙跪下请安，“咳咳……参见君上。”
韩霄连忙扶他起来，眉头紧蹙，低声埋怨到：“四哥，我说过你有病在身，不用向我行礼。”
韩琛摇摇头，“不妥。你是君，我是臣，不得逾矩。”说罢，殿门口一阵风灌进来，落在韩琛身上，又是好一顿咳嗽。
韩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从嘴角蔓延到眼里，平日里略带施压意味的声音都变温和了几分。召见外面的医者进来请脉。
诊毕，留下人开方子，韩霄遣元福询问一干人请脉的情况后，就准备带人去煎药了。
银莲匆匆走出来，说：“参见君上，刚才四皇子让奴婢出来向医师们问问病情，说自己得心里有数才好……”
“元福，带她去医师那边挑一个问吧，都大差不差。”韩霄使了个眼神，元福就把银莲领过去了。
银莲瞧了一会儿，点了个民间医师进殿回话。韩霄没有跟进来，乘着撵轿走了。元福也带着一众医师离开，梧寒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医师一进殿，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参见四皇子殿下。”
韩琛坐直身子，面容严肃，“本宫让你办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