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拉粪下湖
郭灶火上辈子虽是老光棍,但改革开放后他去了广周和魔都,经历过的女人不算少,漂亮的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他都拿捏过,对男女之事也算是老手了,栀子姐说到二哥时的表情他一下子什么都懂了,只是装不懂而已。
说实话,他想二哥能跟栀子姐在一起,他俩还真是郎才女貌。
但大娘太过强势,二哥性格优柔寡断,做啥事都要问大娘,妥妥的宝妈男。
如果大娘替他相中了哪位姑娘,就算他喜欢栀子姐,但他和栀子姐最后可能还是没戏。
大娘太强势了,堂姐郭红和郭兰的婚姻也都是大伯母一手包办,以二哥的懦弱性格,逃不出大伯母的掌心。
郭灶火甚至希望二哥只是把栀子姐当做妹妹,不然最后会对他俩、特别是栀子姐伤害更大。
随即郭灶火又笑了,还不知道二哥是不是也喜欢栀子姐,自己搁这瞎操心。
舒小柳道:“听说女的也是个老师,听大伯母的语气挺满意的。”
何家秀道:“书豪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主见,凡事都听他妈的,这一点随你大爷,没个男人样,将来没出息!”
“她上面三个姐姐,小时候天天被三个姐姐当做女孩子打扮,所以性格有点软。这都怪那三个丫头。”
老太太在一边替二孙子打抱不平的同时,狠狠数落三个孙女一把。
“现在又不需要出去行军打仗的,男人在家能听媳子的话,家庭才能过的和睦。但凡家里能过好的,哪一个不是听媳子的。”
舒小柳话里话外都有意思,她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听她的话让她感到美中不足。
“我先把粪拉下湖布开,回来顺路到大娘家去看看。”
郭灶火不想跟大嫂在这扯皮,说着把铁锨往粪上一插,拿驴围脖套到小母驴的脖子上,把夹板夹在驴脖上,系好绳子放上鞍,轻拍驴屁股退进车辕里,挂好挂钩,收紧抱肚,伸手拿过一根绳子绑在车帮上,到了田里小驴拉不动时,他得拉边挂助力。
“妈,我自己下湖,你在家休息。”见母亲拿着铁锨跟来,郭灶火说道。
“我不累,咱娘俩一起下湖。”
何家秀心疼儿子,但她从来嘴上不说,对男孩子的疼爱要放在心里,挂在嘴上说多了会让男孩子性格偏软。
虽然儿子干了一夜活,但农村人生来不就是吃苦的吗,现在舍不得让他吃苦,以后就得有更多的苦吃。
看着小毛驴拉着大车出家门上了大路,舒小柳有些心疼,站在门口叮嘱:“老三,这头驴还小,走路慢点,多让它休息,别给使灾了(伤了)。”
郭灶火笑道:“大嫂,舍不得驴,你来拉!”
何家秀踢了儿子一脚:“你这个小混蛋,以后不许跟你大嫂贫嘴。”
舒小柳叫道:“灶火,你嘴欠找乎啊。”
村里前往田间的黄泥路很难走,十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雨,在路面上留下很多深深的车辙印交错着弯曲往前。
农村乡间田头的路都是泥路,下雨天到处都是烂泥,驴车和牛车经过后会压出深深的车辙,这些车辙干了以后很硬,车轱辘只能套着车辙走,不然很容易伤到轮胎。
小母驴拉着满满一大车的粪有点吃力,遇见车辙大且深的地方,郭灶火和何家秀得在边上推一把助力才行。
这头小母驴,还是去年从大嫂娘家买来的。
出了村口,顺着村子前面的黄泥大路一直往东,走到前面三叉路口往南,在路西面有两间茅草屋,屋外有个小菜园,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在菜园里刨土播种。
郭灶火叫道:“俺大爹,俺大奶,你们种啥呢!”
这对老夫妻无儿无女,是郭有铜的亲大爷和大娘,都八十好几了。
何家秀道:“别打招呼了,他们都听不见了,都聋了,只有他们找你说话才行。”
“哦!我忘记了。”
郭灶火一拍脑门,做出忘记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老头子的说话声:“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没有以前有礼貌喽,见到我们这些年纪大的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
郭灶火闻言嘴角一抽,刚要停下来,何家秀道:“走吧,你跟他们说话也没用,听不见,都是张冠李戴!”
在这条路的西边,是一条由南向北的水渠,连着上游的那个大水库,水渠边上种着几排杨树,一只只喜鹊在枝头“喳喳”的叫着,飞来跳去。
在大路的东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一眼望去眼睛很舒服,绿油油的麦苗此时只有小腿肚高,正是长苗的时节,散发出清新的春天气息。
“妈,你来赶车,我去撒泡尿!”
郭灶火记不起来自家的地在哪里了。
从大包干开始到九几年期间,农村土地动得频繁,特别是最初这二十几年,每隔五六年甚至三五年都会动一次,自己等会儿把车拉到别人家的地里,定会被老娘臭骂一顿。
“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何家秀伸手牵过驴绳。
“水喝多了!”
郭灶火说着到一棵大树后面装模作样的尿了几分钟,我才拎着裤子慢腾腾的,远远的跟着驴车。
小毛驴一路奋力,跌跌撞撞的终于把粪车拉到了自家田头,何家秀停车在地头让它休息一会,驴还小,别给使灾了。
刚才儿媳妇的话里话外她怎能听不懂。
大儿子郭灶台结婚三年了,跟他同一年结婚的村里几个年轻人婚后不久都分家了,小夫妻单独过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大儿媳妇私下跟大儿子提过很多次要分家她也知道,儿媳妇从娘家赊来这头小毛驴,就是留着分家后耕三口人的地用的。
何家秀和丈夫也对灶台说过把他们分出去,以后他们赚钱都是自己的。
可孝顺的灶台说过几年再说,家里弟弟妹妹多,他们三口分出去得带走三口人的地,这对本就欠账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灶台在石粉厂开大碾,干的活比灶火的还重,每个月发工资除了把零头留给小柳,剩下的都交给自己。
老二凤丫头自从出嫁后就不怎么回娘家,这孩子还是年轻,当初脑袋瓜子一热嫁了人,跟她父亲关系弄得很僵。
老四在县里上高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每次回家都步行二三十里路,就是为了省那几毛钱车费,到家还要小心翼翼看着父亲的脸色。
现在最无忧无虑的就数老五,老六和老七。
她养的她疼,看哪个都疼。
想到这里,她转身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二儿子,见他十九岁了还穿的破破烂烂,心里忽然跟针扎一样,眼睛一热,鼻子一酸,连忙转过身去,眨巴几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