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当上大总统
清晨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太阳从白云后面缓缓爬出,将一缕明亮的光照射进书房,落在袁市凯手里的报纸上。新闻正版大字标题为“袁市凯当选大总统”,还附上了他的正装照片。经过几轮谈判,袁市凯终于得到大总统的位置,心情无比舒畅,他对着自己的照片微微一笑,然后开始翻阅其他新闻,不经意看到了香艳楼铺位招标会圆满落幕的消息。
“金上神,你的老东家混得不错,莫不是你还在背后悄悄帮忙吧?”
金童子传音:与我无关,我只能帮助签订契约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
金童子传音:你是怕我背后帮助别人吗?
“像纪云峰这种毫无政治背景和资历的到无所谓,只希望您别去帮我的敌对方......哦,还有我的部下和亲属。”
金童子传音:部下和亲属?这是何意?没有他们的支持你走不到今天,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们呢?
“谁不想得到至高权力?越站在高处我越感到孤独,古往今来历史教训让我不得不警惕,对部下和亲属也不例外。”
金童子传音:这么孤独为什么还要得到?
“为了我的子孙后代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了跟着我混的兄弟们都鸡犬升天。”
金童子传音:为了他们,又不让我帮助他们,有些矛盾吧?
“这么孤独又痛苦的角色还是我自己来完成,不能把责任推给他们,况且他们也没有这个能耐,根本接不住。”
金童子领教了袁市凯超凡的政治和管理能力,确实卓尔不群,同时他对权利的占有欲也超乎寻常,给出的理由有些冠冕堂皇,真实想法从不对外表露。
金童子对纪云峰的能力和为人清清楚楚,深谋远虑、细致入微、洞悉世事,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助,相反纪云峰还会帮助很多人,因此从不担心大哥出问题。
段祺瑞突然求见,袁市凯放下报纸,让段祺瑞坐在对面,问道:“各方面反响如何?”
“袁项城......不,大总统,南北两边都没异议,支持您当选,这几天武力对抗全面停止,一片祥和。”
袁市凯表情并未放松,严肃道:“历代官员推崇三推三让,不是不想得到位置,而是要统一各方思想,遵循圣人之道,表现出谦逊和大度,这样才能得到众人信任,位置也才能坐得稳、坐得牢。我当仁不让的当选大总统,有些操之过急,难免有人不服气,即使孙文、黄兴两人不说,下面的人也难保不会起义,所以你要盯紧这些人,关键时期不能出乱子。”
“大总统,宪章规定总理掌管全部事务,恐怕您的权利会被架空,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个位置夺过来。”
“之前商量好,我把总理的位置让出,也是为安定革命军的军心,否则我自封个大总统也没啥意义。我就不信总统抵不过总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只要我当上大总统,其他的事可以从长计议,慢慢跟他们算账。”
金童子听着两人对话,突然理解了袁市凯刚才跟他说的话,当上大总统还没开心两天,段祺瑞就来拱火,生怕北洋军的权利被夺走,即使袁市凯想休息,恐怕下面的人也不答应。袁市凯用十年阳寿换回的大总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这一点金童子不会说,当然沉睡在美梦中的袁市凯永远也不会知道。
过去的金童子从不考虑这些,跟签订契约的东家互利互惠,不管什么愿望,他只为得到寿元能量,东家的死活无所谓。可自从遇见纪云峰,他生出了怜悯心,也会思考一些问题,并经常用俯视的眼光看活着的人,突然发现人们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被财色权情缠绕,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最终身死梦消,只得到一场空,苦不堪言。
段祺瑞不依不饶,问道:“您说的从长计议就是让孙去督办铁路,让黄去筹措粮饷吗?这可都是肥差,多少人梦寐以求。”
袁市凯叹了口气,走到段祺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稍安勿躁,孙、黄两人为百姓请愿,喜欢做实事,我只是投其所好,合作要有合作的姿态,做大总统不能那么小气。铁路已经有咱们的人在建,孙一无钱粮、二无根基,仅凭一腔热血怎么建?再说筹措军饷,如果那么好办,革命军之前也不用到处打游击,靠社会救济过活了。这么多革命军,都让我来管,我没那么多钱,既然是他的手下,就因地制宜,由他自己来解决,养不起就裁撤,怎么办都行。”
“妙啊!哈哈哈,不亏是您,谨遵大总统的命令。”
“孙、黄两人很快会发现问题,为防止他们有不利的想法,你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来报。”
段祺瑞领命后离开,袁市凯又接连召见了几个部下,全部安排完毕,他感觉有些乏了,独自来到一楼后院花园里休息片刻。正看到袁克定在侍弄花草,跟园丁商量着什么。
袁市凯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袁克定回头看,惊讶道:“父亲,您怎么没去总统府,我还以为您早上出去了。”
“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多,很疲惫,我昨天晚上睡在了书房,一直没出门。”
“哦,是这样啊。父亲,我从天津带回了几株花草,想种在园子里。”
“天津?花草?你不是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研究花草了?”
“父亲您听说过天津的香艳楼吗?我在那里看到不少花草,非常喜欢,所以求来花种,想在花园里也种上。”
“是纪云峰开的香艳楼吗?略有耳闻。”
袁克定神神秘秘的走到袁市凯身边,推测道:“我见到了纪云峰,没什么特别,普普通通一个人。但是他的香艳楼却惊才绝艳,不可思议,连我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惊叹不已......可不可能是金童子帮忙......”
袁市凯连忙制止道:“不要乱讲,金上仙要做的事岂容我等随意揣度,纪云峰不过是跟金上仙有缘,之后有些余庆,他不是政客,底层商人罢了,你做好你的事,别操心他人。”
“是的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你两次三番往天津跑,不会都是因为香艳楼吧,那边有正事要忙?”
“没、没、没什么事。”
袁市凯眼神如炬,紧盯袁克定的脸,说道:“香艳楼是青楼,你不会为了女人吧?我可提醒你,已经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该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的事,不要耗费心神,折损时光。”
袁克定耷拉着脑袋,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保证道:“我知错了父亲,是我懈怠了。孩儿以为您做大总统,我找汪精卫帮忙出了不少力,想休闲两天犒劳自己,确实不够努力,有些自鸣得意,还请父亲不要生气,下次不会这样了。”
“找汪精卫去沟通,是金上仙的意思,早料到他会帮忙,你不能揽功,之后的事还有很多,当上和坐稳是两回事,你日后就会明白,爹都是为你好。”
“谢谢爹爹的遵遵教导,孩儿定不会让您失望。”
袁克定作为嫡长子,从小跟在袁市凯身边,受到父亲的重视和喜爱。袁市凯获得的所有功名富贵日后都会传给他,这一点他从不怀疑,所以一直配合父亲的计划,做事尽心竭力。袁克定心里始终惦记着金童子,如果能得到金童子的帮助,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用费心费力的去谋划。原本他以为父亲会跟自己分享金童子的法力,并在日后将金童子交由自己保管,可没想到在好处面前,父亲像变了个人,将金童子占为独有。这种想法就像有根刺扎在袁克定心里,他表面和过去一样是个孝顺儿子,但实际上与父亲嫌隙越来越深。
香艳楼的生意趋于稳定,小翠学着纪云峰的样子,努力搞创新,总能给顾客带来惊喜。华峰会的兄弟希望纪云峰也能开办酒庄或者饭庄,这样日后吃喝不错,就有了自己的大食堂。但纪云峰对传统生意不敢兴趣,酒庄和饭庄都是一眼能看到底的买卖,只能吸引周围三公里内的顾客,收入固定,偶有远道来吃饭的,无法持续,所以他没做任何解释,直接否决了。
铁勇把下面兄弟的抱怨传递给纪云峰,道:“大哥,咱们现在已经赚回了成本,盈利颇丰,兄弟们表现不错,都跃跃欲试想出份力,所以提出了办酒庄和饭庄的主意。我知道你拒绝因为有更高明的想法,但这认知上的差距兄弟们不能理解,也属正常。我看还是不要打消大家的积极性,要不咱们在驻地弄个后厨怎么样,有个年节还能帮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让兄弟们都感受一下收获的喜悦。”
纪云峰点头道:“哎,不是我不愿意解释,是怕他们不明白,说多了反而有害。让他们有事做,有本领养活自己,比什么酒庄和饭庄都实惠。你考虑的很周到,人往往短视,只看到眼下的需求,无暇顾及以后,如果不给大伙嘴里塞上点蜜糖,总是无法平静的。就照你说的办,具体事项你跟铁强商量,费用从才财赌庄支取,不用再跟我报。”
铁勇表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本来想离开,但见纪云峰表情凝重,又坐了回去,问道:“大哥,你没事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纪云峰将一沓报纸推到铁勇面前,指着上面的新闻说道:“小小弟已经帮袁市凯当上了大总统,这样的法力谁不觊觎,恐怕短时间内咱们不能接回他了。不知小小弟的秘密还有谁知道,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害得铁强和小翠受苦,下次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深陷其中。”
铁勇翻了翻报纸,盯着袁市凯的照片,道:“大哥,为什么说袁市凯当选大总统是小小弟的安排?”
纪云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粉红巷子人来人往,分析道:“袁市凯逼着清政府退位让权,确实赢得了百姓的好感,但是专制统治下培养出来的臣子,怎么可能真心为百姓说话呢?他袁家历代为官,有一定家世背景,不是平头老百姓出身,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不容易打破。从他们处理革命军的方式就能看出来,见人就抓,到处抢劫,除了镇压,对百姓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不可否认他掌握着大权,能尽快平息内乱,但稍加判断就知道一切都是权宜之计,隐患埋在那里,早晚要出问题......咱们能看出来的事,吴思辉大哥他们不会看不出,多艰难的战斗革命军都挺过来了,毫无理由交出权利,将之前的革命成果双手奉上,完全不合情理。所以我判断,一定是小小弟在帮忙。”
铁勇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哥,咱们参与了武昌起义,经历了革命的艰辛,湖广总督旗下的北洋军实力不凡,数量众多,更多的北洋军主力在北方,革命军如果一直抗争下去未必能赢,选择妥协应该是为百姓考虑,不想再生灵涂炭了,少折腾,百姓少受罪。”
“铁勇你说的对,从战事强弱对比看是这样,可革命军从何而来,是从最底层来,从普通的你和我中来,竟把强悍的北洋军逼到这种地步,说明什么?说明时代的大潮来了,洋人带来了科技和文明,让百姓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就像瀑布自上而下倾泻,完全不可逆。北洋军再厉害也会怕草木皆兵,一旦所有百姓都觉醒,他们还能存在吗?”
“大,大哥,你看到了这个趋势,为什么不带着大家搞革命?只要你振臂一呼,我们都会响应,真正为自由而战。”
纪云峰叹了口气,回到桌子旁,道:“父亲曾说过,战争如同镜花水月,是人类共业的产物,没有特殊使命的人无端参与其中,就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瞬间会消失不见。咱们都不是那个带着使命的人,所以我才会阻止铁强加入革命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完成赵文佩的嘱托,面对人生大事,我从没主动过,寻找父亲也如此,当下的事都没做好,又何必考虑旁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最后全都带不走,哪有什么是更重要的事?你说对不对?”
纪云峰的话令铁勇醍醐灌顶,在铁勇眼里,纪云峰的智慧、能力无可比拟,完全有资格狂傲于世,但纪云峰却总是稳稳的扎根在一点上专营,丝毫没有虚浮之心,朴实无华,活得非常通透,让人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