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朝会(二)
待这少年走近后,堂下众人才看清他的模样以及少年脸上毫不掩盖的鄙夷的神情。
子桑仆固心想这是哪家没脑子的少爷,这种话都敢随意乱说,他暗自打量着这位鲁莽少爷。
来人未及弱冠,面容青涩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前额有些许碎发,外貌自是没有自己英俊不凡,那一身华服却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起的。
胡越和尘枼也被这个人的话吸引了,二者神态截然不同。
前者紧盯住少年腰间佩戴的宫饰,结合少年的表现,神情淡然在思考着什么,对少年的身份已经有了答案。
后者俨然已经被他的话激怒,脸气的通红,大有拍案而起和那人理论的架势,但少主和胡越姐姐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发作。
子桑仆固看尘枼神情不对,连忙拉住了他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听下去。
胡越这时走到子桑仆固身后,将这位鲁莽少爷的身份悄悄告诉了子桑仆固。
这茶楼的说书先生本姓吴,在这一带口碑也十分不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常有主家来请他讲话本子,如今被这少年打断却也不恼,只是缓缓道出少年的身份。
“少颜三少主此言未免武断,想当年大朝会之时,您的兄长两次也未居榜首,子桑久昶可是两次拔得头筹。”
没错,来人正是少颜家三少主,现任禺中宫宫主少颜齐律的弟弟,前任老宫主少颜华的小儿子—少颜梁纥。
茶楼中可有不少人听过少颜梁纥的名字,这位少爷“威名”远扬,京都里可没人专门去触他的霉头,除非闲的。
少颜梁纥走到茶楼堂下的中央,后面还跟着几个宫徒。
他早就听着老头吹嘘子桑久昶不爽很久了,现在老头子居然拿他和大哥比,简直就是在他雷点上踩。
“你这老头满口胡话,他们冥州人整日里与凶兽为伍,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算什么英豪。”
“再说了,他子桑久昶参加大朝会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众长老请他来看看新秀,可他却言而无信没有到场。”
“长江后浪推前浪,谁知道他是不是弱了怕了,怕被新秀们亮瞎了眼啊。”
他说完,身后的宫徒也纷纷应和,态度恶劣很是嚣张。
大堂里的人又吵了起来,议论子桑仆固的真实实力。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幸也不幸啊。”一位堂下的老者笑着摇摇头说了这样一番话。
子桑仆固在喧闹里听到他的话,好奇地走上去询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幸你们不曾见过冥州离火的可怕,不幸你们没能亲眼目睹这样一位天才。”
子桑仆固也笑了笑,心里暗道:我不仅见过还被他收拾过呢。没办法,笑笑算了。
说书先生看少颜梁纥一直拆台,依旧云淡风清不紧不慢说道:“这离火的风采可不是谁都见过的,能习的它的人当世只唯有子桑久昶一人。”
可是顿时有人说:“他不是还有一个独传弟子吗,难道他的弟子也不会吗?”
说书先生接过此人的话继续说:“子桑久昶确实只有一个徒弟,而且是一个女子。她就是如今东昶宫的宫主子桑阇黎,至于会不会使用离火这就不得而知了。”
子桑阇黎的名字远没有子桑久昶更为人熟知,可知道她的人皆心照不宣此人绝不简单。
东陆强者为尊,强悍的实力才能让众人臣服。
而东昶宫的宫主并非在一个姓氏里传承,每任宫主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阎罗。
几百年间不乏弑主继任的宫主,在西陆人看来东昶宫的强者都是杀人吮血的疯子。
所以,试问哪个普通人可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东昶宫的宫主呢?子桑久昶虽强,但从他出师到后来的销声匿迹都没有当上宫主。
原因嘛,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
“东陆人烟稀少却以强者为尊,人人几乎都有一身好武艺,不然他们如何在凶兽的侵扰下生存。如今的宫主子桑阇黎在五年前就打败了宫中所有强者,包括当时的宫主。”说书先生说出这番话后,很多人更加好奇这位宫主。
“一个女子就能打败那麽多男子当宫主,可见冥州人实力也就那样吧。”少颜梁纥听完依旧无所谓地撇撇嘴。
他说完这话之后,子桑仆固再也维持不下去冷静的脸色了,差点没有忍住上去给他一拳。
你怎么编排别人无所谓,凭什么诋毁姐姐比不过那群王八蛋。
子桑仆固越想越气,和身边同样愤慨的尘枼对了个眼色,准备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别人怕他,我们冥州人可不怕他。
胡越看到快要炸毛的少宫主和一旁一脸激愤的尘枼,赶紧拉住了他们两个生怕出了事。
少颜梁纥平日里仗着他长兄和爹等一家人的宠爱,在京都里三天两头惹事,早就引得不少人对他敢怒也敢言。
子桑仆固身旁的一个茶客和身边另一个抱怨起来:“要不是这老宫主和现任宫主,少颜家全家上下宠着他,护着他,就他那样早就被人打了。”
“就是就是,还吹嘘说是少颜家新任天才呢。就他那气度,窄得连三岁小孩都看不起。”
“哎,不是听说他上次惹完事之后,少颜宫主迫于百姓的压力把他关禁闭了吗?”
“这你都不知道啊,他要参加今年的大朝会。为了少颜三公子熟悉场地,少颜宫主早就把他放出来了。”
胡越的神情虽没有子桑仆固和尘枼激愤,却也是不好看。一个连擂台都没上的公子哥没资格评判他们冥州,更没资格怀疑宫主的能力。
本来两个少年的怒气都快被胡越安慰下去了,结果少颜梁纥好死不死地又谈起了子桑阇黎。
“对了,本公子可听说了。这东昶宫的新宫主眼上常年蒙着丝布,不见真容。不会是个瞎子吧。”
他话音刚落,胡越身边螺甸紫袍的少年瞬间就没了影。
视线转到少颜梁纥这边,本来自以为是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措手不及。
白净的脸实实在在挨了子桑仆固一拳,脸上须臾间多了一片乌黑色的伤痕。
在京都从小到大谁敢这样打自己,就连哥哥最生气的时候也没锤自己的脸。
少颜梁纥怒不可遏,马上反应过来死死盯着打自己的人。
不仅少颜梁纥吃了一惊,不少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大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大堂之中身着螺甸紫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