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作
“在公司里注意一点，不要轻易和同事起冲突。”
“起冲突！”
安迪尔穿着他应聘时穿着的那身老旧鲁恩正装，不自在地站在原地，而丽莎正念念叨叨地和爱丽丝一起围着他转来转去，替他拂去褶皱，整理着这套老旧的衣服，尽管在这之前她们已经整理了好多遍了。
这套正装据说是楼上萨克森太太故去的丈夫的，因为安迪尔的事情，丽莎把这套衣服从她那里要了过来。
从这个一向精明吝啬的女人手里要东西显然是不太容易的，自安迪尔拿到这套衣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丽莎最喜欢的那条紫色裙子了。
“记得多和你的主管交流，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搞太僵。”
“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也不要去管，就当没看见。”
“没看见。”
最后，安迪尔终于是遭不住丽莎的唠叨了，他凑到丽莎跟前，轻声抱怨道。
“丽莎，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该出发了，晚点就要迟到了。”
“还有你，你个学人精！”
“才不是嘞！”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带着坏笑着学丽莎说话的爱丽丝。
最后，安迪尔还是摆脱了丽莎的唠叨，虽然比预计的出发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但是对今天早上的情况有所预料的安迪尔特地为这种情况预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兜里揣着丽莎硬塞给他的五苏勒和爱丽丝给的小方帕，安迪尔离开了家门。
公共交通是个好文明，只要花很少的钱它就能让你省力而又快捷地到你的目的地。
从安迪尔家到公司步行需要四公里，乘坐公共马车则只是需要花费四便士。
如果有的选的话，安迪尔还是宁愿去走这四公里的路，但考虑到这是他第一天上班，为了不迟到的安迪尔也只能忍痛掏了这四便士的‘巨款’了。
直到下车的时候，安迪尔才放松了他伸到口袋里捂住钱和他宝贵的小方帕的手。他小心地摸出了四个铜便士递出去，然后低着头匆匆下了车。丽莎给的五苏勒里有零有整，显然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下车清点完自己的随身物品，确认没有东西被偷之后，安迪尔施施然地向着自己的办公地点走去。
香树街32号，是安迪尔此行的目的地，为了方便办公，罗思德贸易公司将整栋楼都给包了下来。
循着记忆，安迪尔很快就在楼里找到了他先前面试的小房间，他紧张地理了理衣领，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这是主管的办公室。
“请进。”
头发花白的主管翘着脚坐在办公桌后面，右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的右眼上带着一枚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手里拿着一份纸质的文件。
“你很守时。”
“应该的，先生。”
看着推门进来的安迪尔，主管指了指桌上的一叠纸，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手头的文件上。
“雇佣合同，没有异议的话签完就算正式入职了。”
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昨天坐过的位置上，安迪尔疑神疑鬼地四下看了看。确认周遭没有带着单片眼镜的奇怪生物后，他双手拿过合同，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正常的雇佣协议，上面没有过分的条款或者令人难以接受的内容，至少在安迪尔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反复确认了自己的薪资以及员工家属福利方面的条款之后，安迪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签好了吗？你去隔壁找一个叫罗德尔的，让他带你熟悉一下你以后的工作。”
接过安迪尔递来的合同，主管先生指了指门口，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手里的文件上挪开。
“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罗德尔先生有着一副罗思德岛民的面相，皮肤的颜色也偏向古铜色。当安迪尔找到他时，他正在将一堆一堆的文件进行着分类。
“风暴在上，罗德尔先生，是主管先生让我过来找您的，作为工作上的同事，我们待会儿或许能一起将这些烦人的文件给整理好。”
安迪尔在胸口画了个标准的风暴教会圣徽，他看见了罗德尔胸口坠着的闪电与船锚混合形状的小挂饰。这是圣风大教堂发放的护符，它们只会被发放给最虔诚的信众。
“好吧好吧，这位......”
“安迪尔。”
“这位安迪尔先生，还请劳驾告诉我你应聘的是哪个部门的什么工作。”
可能是因为主管先生，或许是因为那个标准的风暴圣徽，又或者是因为安迪尔那一口和主管先生一样老贝克兰德正奥古斯都旗的地道口音，罗德尔的态度变得好上了许多。
“资料部的文员，罗德尔先生。”
“资料部的文员？那正好，你过来跟我一起把这些烦人的资料整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咱们边整理边说。”
“这也是你未来的工作内容之一。”
罗德尔顿了顿，在最后补充了一句。
文员的工作说不上繁琐，他们只要将每天送过来的所有资料分类归档，记录在案即可。
但拜亚姆作为一个殖民城市，很少能招到能够断文识字，受过一定教育的鲁恩人，这也是安迪尔和罗德尔能够在这个岗位干活的原因之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资料部算上新来的安迪尔，目前也就两个人，整个部门的工作也压在了这两人的身上。
好在罗德尔先生对于这些工作颇有经验，两人总算在天黑之前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关于你母亲工作的事情，你要到主管的许可之后，可以去人事那里直接找洛蕾娜女士。”
“放心，这种事情主管一般都会直接给出许可的。对了，现在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我请客。”
同罗德尔先生一起整理完这些繁琐的资料后，罗德尔先生对安迪尔的态度变得好上了不少。跟安迪尔介绍完了岗位上的注意事项之后，他向着安迪尔发出了邀请，那张一直绷着一个表情的脸垮塌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感谢您的好意，但非常遗憾，我不太方便，需要顾及家里面的人。”
在罗德尔先生‘啊，这又是个步入了坟墓的可怜人’的目光中，安迪尔谢绝了他的邀请，独自一人走上了下班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