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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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学2

身旁之人的身躯对走廊上直面扑来的阳光有了些许遮挡,当那瘦高的身影向关枫筠靠近时,一股淡淡的茶香顺入鼻息间。

关枫筠扭头,正想考量一下对方的人品,脑袋里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开场白,拉拢人心要从现在开始。

当视线顺着明媚的阳光落在了身旁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的五官上时,关枫筠一征。

这男的怎么这么像邱木淮啊……

经过长达十几秒的辨认,她才慢慢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

先不说她的脑细胞是否健在,但她是真的需要天津小葫芦丸。

这幸福能不能别来的这么突然啊,容易心肌梗塞啊!

我的老天爷,只求赐我一死来个痛快成不成啊!

关枫筠的脸色逐渐泛白,瞳孔放大,眼里倒映着某人的影子。而邱木淮却只是扭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一刻的犹豫后,还是抬腿率先走进教室。

一瞬的风拂过,携起他身上的味道,掠过鼻尖,是淡淡的香。关枫筠的脑袋还处在发懵的状态,但看见邱木淮的背影,还是下意识地拔腿跟了上去。

关枫筠快步跟上了邱木淮的步伐,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眼前的视线,只能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教室后,班里的声音顿时消弱。关枫筠虽然低着头,但也能感受到声音变小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汇聚于一身,原本就红的耳廓更是烫得发亮。

这一幕到后来再次被提起时,沈黎凉打趣说关枫筠就像跟在邱木淮身后的小奴才。

在许多人目光的尾随之下,关枫筠心路波折地走至桌边。慢慢拉开椅子而后僵硬地坐下,屁股只挨了半边,半身僵直,就连眼神都不敢向右边偏一点。

虽然就坐在空调出风口处,但关枫筠却觉得自己像被分裂一般。脸上是血液倒流,摸着发烫,而手臂上却是立毛肌高度收缩。

她伸手抚摸着手臂上的一颗颗鸡皮疙瘩,如同一尊雕塑端坐在桌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折腾出什么奇怪的声音然后赚得一个尴尬的对视。

虽然现在已经够尴尬的了。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关枫筠,将她摁在椅子上不得乱动半分。秒针一秒接一秒地偏转,那种缄默僵化了关枫筠的思考,混沌的头脑里像一锅煮烂的粥,还在冒泡的间隙插放五月天某首歌里的那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到底是和他说话呢,还是和他说话呢……

就在关枫筠在做着死亡选择的时候,她的前桌们早已抛她而去,开始了他们的社交时间。

“嘿,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我永兴的,你呢?”

“我四中的,我有一个朋友也在永兴,叫xxx,你认识吗?”

关枫筠的眼神在两个前桌的侧脸间来回移动,听着这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她僵硬地扭动着脖颈,像一个经年未用的机器般迟钝,只看见几乎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同桌进行着初次洽谈。

似乎只有自己这里像死潭一样寂静。

关枫筠一脸渺茫,这万能开场白的公式在她这儿压根就不适用啊,要是她问出来了邱木淮还觉得她是一个傻逼……

她再次抬眼看了看钟,但并不清楚下课的时间,而钱依却迟迟没有回来。如今的每分每秒在关枫筠这里都变得格外漫长。

她的脖颈梗直,余光连右边的一片衣角都瞥不见,加之身旁也是同样的死寂,似乎空气流经此处也都凝固在半空中。

老天!再这么下去就要尴尬致死了!关枫筠咬咬牙,这压迫的氛围实在令人窒息。难不成一个大活人还能被憋死不成吗?不行,她要豁出去了!

关枫筠气沉丹田,一把手抓住自己饱受摧残的头发,拉扯之感刺激着大脑皮层的神经。喷涌的情绪和清晰的痛感加持,一句恰到好处的开场语立马在脑海中生成。

没错!就问:“邱木淮,你怎么迟来这么久?”简直nice,有称呼,拉近作者与读者间的距离。结合实际,不会让回答者措不及防。

身为语文战俘的关枫筠,今天这阅读理解简直满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接得上话,除非他真回了句“关你屁事”那她也就认了。

胜负成败在此一举,关枫筠向右微偏了几个角度,蓄势待发,正准备开口,漫上唇齿的话却当看见邱木淮那发散的眼神立马又止住了脚步。

他目视着前方,但眼神毫无目的,可是那隽长的手指却仍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忽而他低下了头,眼神一顿,摸着下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现在打扰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关枫筠咬了咬唇,前几秒因头脑一热流出的气势霎然全无,逐渐又被迟疑吞噬。

对,确实不太好,不能打扰学霸的学习。关枫筠越想越正确,最后怀揣着一点点心虚转回身子。

怎么能打扰别人学习呢,万一人家在思考呢,你这么一下要是打断了别人的思路怎么办,万一人家在深入思考某些高级问题呢,你不能妨碍一位物理之星的冉冉升起啊,所以……还是闭嘴吧。

关枫筠默默转回身,经过一番自我洗脑,负罪感渐渐抛诸脑后,而后继续像雕塑一般坐在座位上。

就在关枫筠小腿撑得快抽筋的时候,钱依回到了教室,简单嘱咐了几句后大手一挥,宣布下课。

谢天谢地!钱依就是救世主转世!关枫筠听见“下课”一词,紧绷了几十分钟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关枫筠坐在位置上,活络着僵硬的筋骨,想等着邱木淮走后再站起来。

结果他起身走到旁边一组把他书包和书拿回座位后继续开始低头奋笔疾书。全程不超过十秒,关枫筠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到了位置上。

于是关枫筠只好被迫开启B方案。

侧头暗自观察了一番身后的路线。身后有一张办公桌,她直接走不出去,邱木淮的椅子特别靠后,她得让他移移椅子才出的去。

那不就得和他说话了……好家伙,那她今晚甭吃了呗。

教室里空荡起来,只剩下最后三三两两的人,喧嚣的空气逐渐沉寂,甚至她可以听见一旁的笔尖摩擦白纸的唰唰声。

怎么办怎么办……关枫筠的手心又变得湿润,想说的话漫上喉头,但一看向右侧就条件反射地咽了下去。

各路神仙们,小人虔心向善,倒是给指条明路啊!

“关枫筠你不去吃吗?”

就在关枫筠深陷入迷信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邱木淮停下笔偏头看向她。

他的声音温沉而带着磁性,在成熟之余还带着些许少年感。风载着他的话语飘进关枫筠的耳廓里,当听清了他所叫唤的名字的那一刻,关枫筠知晓自己撑不住了。

认识邱木淮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着自己的名字。

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于心中漫起,她想着应该如何回应来开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谈,但喉间的空虚却表示无能为力,最后才硬生生地从嗓子缝里挤出几个音节:“我我我,现在去啊。”

那声音,就像在空中飘。

“哦。”邱木淮轻声回应,随即又要转回身,继续思考着自己的题目。

关枫筠抿了抿唇,心想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便长吸一口气,两眼一闭,心一横,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邱木淮。”

“嗯?”邱木淮转过头,简单回应了一句,语气微微上桃,开始时似棒槌敲打鼓面般闷重,尾音的扭折于正经带着一丝轻挑,再配上他那随意的一瞥,在关枫筠眼中,禁欲感拉满。

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地凝住关枫筠的脸,目光中无半分情绪,干净透彻,但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携着十足的盅惑。

他的正脸朝向关枫筠的面前,关枫筠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无法躲闪,她更近一步地看清了他那张伟大的脸庞。

勾线笔精巧地勾出他的唇形,用最淡的胭脂抹上了颜色,刻刀灵活地雕琢着他的下颌与眉骨,还有鼻梁,墨粉涂上他的眉,浓淡相宜,如一副最精妙的水墨画。

黑色的衣服衬得他更白,脖颈处的筋脉明显,还有着微突的喉结,视线顺势而下,是系得工整的衣领,脖颈处的美景戛然而止,关枫筠不由幻想衣领之下那动人的锁骨。

“关枫筠?”

声音传至耳朵,关枫筠一征。视线上移,是两道视线的交织。关枫筠全身上下顿时僵住,血槽亏空。

老色批看人看出神好像还被正主发现了……

一丝悲怆从脑中的竹笛悠扬地吹出,关枫筠真想反手呼自己一巴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好扯出一丝尴尬地笑容:“那个邱木淮……你能不能移一下椅子?”

手上刚拿起笔的邱木淮一顿,转头看了着坐在椅子上的关枫筠,然后站起身把椅子推进桌底,自己站到过道上。

“谢谢。”关枫筠低着头,眼神瞥见桌上落着的影子,立马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冲。

就在关枫筠准备在内心欢呼终于解放了的时候,兴许是过于着急,下半身跟不上上半身的速度,脚尖踢到桌角,直接一个跟跄,差点上演萌妹子平地摔。

“卧槽!”紧急时刻,又是一顿国粹的输出……

几秒之内,偌大的教室里寂廖无声。

“没事吧?”邱木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关枫筠本就濒临去世的心更是凉得透透的。最后只好稳住声音,回道:“没事。”随即,立马跑出教室,根本不敢回头。

死了算了。

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

出了教室以后,关枫筠见沈黎凉在走廊上等她。

立马调整自己吃屎般的表情,然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班长。”

沈黎凉笑得内敛:“没事,就叫我名字吧,我现在可不是班长了。”

关枫筠和她并排走着,说:“这不是习惯了嘛。”

“你刚才问我的是他吗?”沈黎凉突然开口,漂亮的杏眼里藏着一丝戏谑。关枫筠自知那个他是谁,耳廓再次漫上绯红。

与此同时,关枫筠的脑海里立马开始不友好地回想刚刚的尴尬处境,真想一伸手把自己掐死。

“嗯……”关枫筠点点头,她盯着自己的脚,偏头看了看沈黎凉,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呃,那个,他他他家就住我对面,所以我问问,真没别的意思。”

沈黎凉点点头,眼底那捉摸不透的笑意愈加明显。

关枫筠看见她那不同往日的笑容,急忙开口辩解:“班……不,沈黎凉,你别误会啊,我我我真没别的意思,再严重点我就是觉得他挺帅的,纯纯的欣赏,欣赏。然后就没了,我真没……”

“嗯,我知道。”沈黎凉打断了关枫筠,她看着关枫筠,眼里只有两个字,我懂,关枫筠只想说,你不懂!

吃完饭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关枫筠把自己的书包拿回座位。邱木淮还没有回来,他的书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演算纸上的草稿也有条有理。

他的字不错,似乎在收笔时有个习惯,笔尖一顿,不见笔锋,就如同他自己一样,沉稳内敛。在纸上,奇形怪状的符号和数字杂糅,虽然看不懂,却也大受震撼。

关枫筠正看得出神,无意瞥见桌上的阴影,抬头发现邱木淮站在她身后。“呃,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刚到。”邱木淮笑了笑,从椅子后绕到课桌前坐下。

广播里响起晚进班的铃声,钱依从前门走进教室,让班里的一些男生去拿新书。邱木淮有幸未被选走,还是默默地埋头刷题。

关枫筠偏头瞥了一眼,看着他奋笔疾书。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人是要有多强的抗干扰能力才能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依旧心无旁骛地运行着自己缜密的思维。

墨水从笔尖顺滑地流出,在白纸上诞生一个又一个的字符。他的双眸盯着这些符号,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他的眉宇似乎要拧成紧结,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不知是谁的手抚开他眉间的山川,曜黑的眼眸再次流溢光彩,他手上的笔越写越快,字迹依旧沉稳却带着难见的飘逸,字符的最后一笔微微上扬,像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得意。

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将笔放下,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不经意间向窗边的方向一瞥,看见了那双带着琥珀色的眼睛,目光和晚饭前那段时间的出神一样,散漫却似乎又带着目的性。

他对上了她的眼,见她眸色偏淡,似一盏上好的普洱茶,他想着。

两人间距离的尚远,却因彼此相对的呼吸而添了温度。关枫筠的脸浅埋在臂弯间,双眸中清晰倒映着他的轮廓。

发觉自己偷看又被发现后,关枫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迟钝,微微偏头,将脸藏进臂弯中。

薄薄的耳廓充血,泛着红晕。手指轻轻地掐着手臂上软软的肉,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淡红的痕迹。

邱木淮看着她,发丝虚掩着她的耳朵,却未曾遮住她那从耳根漫上耳尖的红色。

“关枫筠,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的声音好似从空灵的深处传来,尤其是刻意的压低后,更显成熟,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因他嗓音的修饰而变得更加动听。

心弦一拨,她猛然坐起后,却不敢向右侧偏过一丝半点;“我,有点热。”

邱木淮看了一眼关枫筠正后方呼呼吹着冷气的空调,又看了看坐在前排的冻得发料的前桌。将她那番话再次理会一番后,低头一笑,不露痕迹。

随即,班里去搬书的人也三三两两回到教室。钱依让班里的女生来发书,关枫筠火速冲至讲台前,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再任由情节继续发展的话,自己那痴汉形象即将就要表露于外了。

关枫筠发完一轮回来后,弯下身拿书,听见左边的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那个邱木准是你们学校的喂。”

“对啊,隔壁班的,那可是风云人物,次次年级第一可不是吹的。”

“不过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啊……”其中一位看见关枫筠就在一旁便压低了声音。

“初中的时候可多女生向他表白了,我们学校的表白墙有些时候有一墙的帖子都是写给他的。当然,他也没同意。”

两人还在热切地聊着八卦,一旁的关枫筠也听得趣。

实在没想到身如邱木淮也会遇到这种糟心事,一天到晚让别人把女孩送给他的东西还回去,有些时候还得亲自上阵去还,结果在送还的途中说不定还要面临一场更为直接的告白。

她却从未见过她们口中的那个模样,想象出当他那俊朗的眉眼染上一丝倦厌与无奈,却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因为自己天生的风度与素养,只怕这只会让更多女孩沉沦在他这少有的绅士风度中。

关枫筠发完最后一叠书,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本以为自己的桌上的书会乱堆成山,但她看见的却是整齐的书本,一叠叠分门别类地码在桌上。一旁的邱木淮正翻看着教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整理的。

这该死的人格魅力啊,关枫筠的心里竟有着些许想小激动。虽然她异性朋友不少,但多半是损友。

就连能算上手足之情的蒋庭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里站也会先挖苦自己一番,然后再说些根本就不着调的安慰,气得关枫筠天天诅咒他找不到对象。

关枫筠轻轻悄悄地走到桌旁,邱木淮还是听见了声音,抬头看向她:“书我帮你理过了,没少什么。”

“谢……谢谢。“关枫筠坐到位置上,轻轻地道谢。

班中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

见邱木淮也重新转回身,关枫筠也止住了自己颠来倒去的道谢声。

晚上的时间也如梦一般度过,虽然身旁坐着一尊大佛关枫筠仍觉得不自在,但习惯成自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尴尬之感也淡去了不少。

心情不再那么紧绷,睡意自然而然就顶替而上。

书上的字符在关枫筠的眼前跳跃着,只身在梦境与现实之间进进出出,她单手撑着脸,一旁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更是最有效的助眠神曲。手表发出“嘀嘀“的声音,这是关枫筠设的闹钟。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二十,这意味着关枫筠进入了夜食是时间。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养精蓄锐后,关枫筠的身体机能逐渐恢复。

她将手摸进书包,捣鼓了半天,只掏出一盒杂粮饼干。关枫筠眼皮跳了跳,看着为了陪李惠敏减肥而吃了两个月的杂粮饼干,实在是不想下口,但无奈的是真饿了。

她慢慢地剥着包装袋,可这呲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嚣张。

她悄然抬起头,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后,便加大了动作。慢慢拾起一块后,快速塞进嘴坐里,听着饼干的躯体在她的口中分离而发出的声音,心中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用舌尖舔去嘴角的碎渣,继续拿起一片后,却发现一旁的邱木淮转着笔似乎已经看了她许久。

关枫筠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块,右边的腮帮子鼓起。气氛显得略微有一点尴尬……

关枫筠真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竟然忘记自己身旁还坐着人。

两人都没说话。

“吃吗?”关枫筠率先打破僵局,干脆放飞自我。

看着邱木淮的眼里闪过犹豫和迟疑,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谢绝,却又说不出口。关枫筠才突然间想起什么,说:“这是杂粮饼干,无糖的,我妈减肥吃的。”

她的嘴里有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却还是听清了一词一句,他明显一顿,这个忌口他很少对别人说忘记自过。邱木淮看着关枫筠,不免觉得意外。

看见他眼里的意外,关枫筠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这是她偷听梁汝和李惠敏聊天时听见的。

因为自己不敢和邱木淮社交,但又想了解对方,所以她经常通过蒋庭和梁汝这两个途径来获取信息。

不吃香菜,不吃甜食,不打游戏,不打篮球(为此蒋庭怀疑他是不是男的),日常运动就是慢跑,平时就看看书,刷刷题,做点编程,甚至和北巷巷口的老大爷下象棋,还帮忙逗逗鸟儿,简直就是一水儿的夕阳生活。

他不会察觉到我偷偷关注他吧,关枫筠暗想着,脸上不由露出懊恼的神色。

她手拿着饼干,圆圆的杏眼看着邱木淮,腮帮子鼓鼓的,竟看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邱木淮不想见她难堪,便礼貌地拿起一块,刚吃了一半,就听见钱依的声音从讲台旁传来:“大家先停下,我前面把临时班委简单选了一下,我现在宣布,报到的同学站起来让同学们认识一下。首先,班长,邱木淮。”

掌声四起,目光都向窗边聚焦。邱木淮嘴里的饼干还没吃完,迟钝了好一会儿,茫然地站起。他的嘴里满是饼干渣和浓郁的荞麦香,根本张不了嘴。

关枫筠从侧面看着他那少见的急促,不由地想笑。

她咬着唇,但笑意却如浪潮一阵阵袭来,随即,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却还是不免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邱木淮,有什么想说的吗?”钱依满脸笑容地看向他。

邱木淮一愣,轻轻摇头。虽然脸色还是如平常那般淡定,但用力撑着桌面的泛白的指尖也能看出他心中的慌张。

钱依浅笑着让他坐下,继续说着:“团支书,乐蕊欣。”

关枫筠还没有止住笑,抬头看见坐在教室中间的女生站起来,还未等钱依开口,她便开始发言:“感谢钱老师对我的期望……”滔滔不绝,文采飞扬地发表了一段即性演讲,看着她的激情澎湃,关枫筠有些抱歉地看向邱木淮。

见他若无其事地咀嚼着嘴里的饼干,和大家一起听着乐蕊欣的就职发言。

她撕了一张小纸条,低头写了些东西。将其折好后,用笔轻轻戳了截邱木淮的手臂。邱木淮扭头看向她,脸上没有半分愠怒。

关枫筠松了一口气,将纸条扔在他桌上,迅速转回身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邱木淮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拾起桌上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你没生气吧?”还附带着一个小人跪求谅的表情。

看到这,邱木淮轻笑了一声,她的字一般,但那个小人倒是画得惟妙惟肖。他将纸条摊平,夹进了自己的书中。

他偏头看见关枫筠微微抽搐的嘴角,便也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关枫筠低头看见他手上的纸条,一愣,抬头又看见他眼里的波光粼粼,伸手拿过,两人的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一瞬的电流顺着指节流进心间。

面上不显,却心乱如麻。

打开纸条,见上面写道:“沉默是金。”后面还跟个笑脸。

这时,续续断断的掌声在耳边响起,关枫筠看着乐蕊欣坐下,又看了看神情淡若的邱木淮。低头莞尔,没想到邱木淮也会内涵人。

关枫筠再次低头看着纸条,他的字偏刚硬,似乎练过书法,那个小小的笑脸却显得格外可爱。脸上的笑意加深,便也未在听钱依在说什么。

倏然,班中变得安静。关枫筠准备把纸条放进书包里,邱木淮推推她。

“怎么了?”关枫筠抬头,就看见三三两两的目光向她投来。

“关枫筠呢?”钱依的声音响起。

关枫筠一顿,赶紧站起来,放在大腿上的书掉到了地上,堆在了她的脚边,关枫筠低头,又抬头看着钱依,邱木淮见状立马弯腰去捡书。

他伸手将散落在脚边的书拾起,发丝摩挲着关枫筠的小腿,一根根细软的发丝轻抚过皮肤,撩拨着皮下的神经,一阵阵酥痒由下至上地传来。她变得些许慌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在瞬息间变快,她想挪动自己的脚却还是未做出动作,眼睛不由向下瞟,看见了黑色衣服下瘦削的后背。

关枫筠看向钱依,脸有些发烫。钱依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女体委有点腼腆啊,请坐吧。”

班里再次响起掌声,云里雾里的关枫筠还没捋清楚又坐了下来。偷偷瞥了一眼邱木淮,见他细心地把折了的书页抚平,然后掸去灰尘,放到关枫筠桌上。

适时,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悦然响起,关枫筠的那声谢谢也淹没其中。

二人无话。

邱木淮将书包收拾好,开口问道:“关枫筠,你通校还是住校?”

关枫筠将书放进包里,没有抬头;“我住校。”

“北巷离这这么近还住校,骑个车五分钟就到了。那我妈还说你通校的呢。”

关枫筠一征,想到梁汝暑假对她说的话,又微微低下头:“我……我妈说先住一段时间看看,要不适应再通校。”

邱木淮将手表戴好,点点头,手指骨节轻轻敲了敲桌面:“那行,明天见,体委。”

体委……几秒后,关枫筠才意识到自己是体委。

猛然抬头,只看见一瞬的身影从门边消匿而去。

她暗自挑挑眉,弯腰将书包提起,纸条掉落,弯腰将它拾起,最先看见的便是那个小小的笑脸。

“关枫筠。”

关枫筠抬头,看见沈黎凉站在前门。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将它放进了书包的夹层中。

她笑着向沈黎凉跑去,天边的月白只留下一溜峨眉,柔和地散在廊间。在远处,沈黎凉不知是对关枫筠说了什么,关枫筠佯怒地锤着她的肩膀。

她们并肩走着,最后也隐匿在尽头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