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戏曲序跋纂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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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風月牡丹仙(朱有燉)

《洛陽風月牡丹仙》,簡稱《牡丹仙》,《遠山堂劇品》著錄,現存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明周憲王樂府三種》據以影印,《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據以重排)、明萬曆間脈望館藏于小穀鈔校本(《古本戲曲叢刊四集》據以影印)、明崇禎間刻《古今名劇合選·柳枝集》所收本,明崇禎間刻《盛明雜劇二集》所收本等。

洛陽風月牡丹仙引

闕名[1]

嘗謂太平之世,雖草木之微,亦蒙恩澤所及,以遂其生成繁盛之道焉。若花中之牡丹,亦草木之鍾秀者。自古以來,不遇太平而傷於蒭牧兵燹者,不知其幾也。惟唐開元中,天下和平,故牡丹盛於長安。白居易有詠牡丹詩云:“花開花落二十日,滿城之人皆若狂。”又云:“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可見唐人珍重牡丹若此也。至宋天聖間,洛陽牡丹尤盛於前,遂有姚黃、魏紫之名。若康節邵公、堯夫范公、君實司馬公、永叔歐陽公,皆髙名大節之人,亦皆留意於牡丹,歌詠篇什,稱美特甚。康節自植牡丹,而有詩云:“天下惟洛十分春,邵家獨得七八分。”歐公尤好尚之,至爲作記,載其名品之多,詳其種植之法。可見宋人亦重此花也。

予於奉藩之暇,植牡丹數百餘本。當穀雨之時,值花開之候,觀其色香態度,誠不減當年洛陽牡丹之豐盛耳。因假歐陽公作記之意,編製傳奇一帙,以爲牡丹之稱賞,啓翠紅春之清音,發天香圃之明豔,誠爲太平之美事、藩府之嘉慶也。所謂咀五色之靈芝,香生九竅;咽三清之瑞露,美動七情。醞藉風流之士,觀斯麗則之音,亦當稱賞焉。

宣德五年三月穀雨前五日書

(《明周憲王樂府三種》影印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洛陽風月牡丹仙》卷首)

(洛陽風月牡丹仙)跋

趙琦美

丁巳正月廿九日[3],于小谷本校鈔。清常道人。

(《古本戲曲叢刊四集》影印趙琦美鈔校本《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所收《洛陽風月牡丹仙》卷末)

附 牡丹仙跋

吳梅

此亦歌舞劇。憲藩府中,牡丹最盛。觀《誠齋樂府》賞花諸詞,以牡丹爲多,故曲劇亦多及此,如《牡丹品》、《牡丹園》諸作,皆是也。此劇情節,本無奇異。特以紅亭讌賞,作記題芳,於是九仙好名,亦邀品騭,瑤池歌舞,慶賀昇平,足見奉藩之安逸矣。

劇詞姸雅飽滿,自是盛世元音。惟第二折【草池春】,及第四折【轉調青山口】,增句至多,讀者易爲眩惑,不可不細核之也。按:【草池春】一曲,《正音譜》云:“句字不拘,可以增損。”實則亦有定格。寧獻王《譜》所錄《謁魯肅》一支,卽爲增句。大抵首三句,二句爲三字,一句爲四字;以下六字句與四字句,多少不論;以下七字句一,六字折腰句一,二字句一;收處四字句,或一或二,此【草池春】定式也。此劇首三句,兩句三字,一句五字,似乎舛誤。不知“慶喜色洋洋”句,“慶”字本可作襯,仍四字句也。以下自“正遇豐稔時光”起,至“月延州紅賸廣”,爲六字增句;自“融和春陽”至“麗色流芳”,爲四字增句;“萬年好事”下,仍還【草池春】本格;惟收處四字句,作兩語耳,通體全合格律也。

至【青山口】一調,考訂較難。緣此調自湯若士《邯鄲》《西諜》折別創格式(《長生殿》《合圍》折依之),王舜耕《西樓樂府》改換句法(《月令承應》又復自立架格),遂至不可究詰。於是此調與【中呂】之【道和】、【雙調】之【梅花酒】,同爲北詞中之難正者矣。案:此調首四句,應用扇面對。如《伯道棄子》云:“這裏那裏百忙裏,百忙裏取甚的?欲回待回怎生回,亂軍中是怎地?”可以爲證。今云:“獻壽醞斟美醞釀百花露香醞,聽玉笙和錦箏。”僅作一排,自是變體。以下“樂聲頻”至“花下飲芳樽”,爲此調正式,但“穀雨春”下,省去七言疊字兩語而已(如“這壁那壁廝喚只,行裏坐裏廝等只”類)。自“春也麽春”起,至“永長新”止,共十四句,皆是增格。此等增句,可用五字或四字,無一定式也。自“萬朶千枝”下,仍還本調正式。故此曲僅首數句少一排,餘則處處合格。

北詞中有十餘支,皆可增句。詳見余舊著《北詞簡譜》中。實則增添之處,各有定則,非亂次以濟也。討論北曲,當就此等處考核,其他皆迎刃而解矣。

霜厓。

(《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誠齋樂府跋》)


[1] 此文當爲朱有燉撰。

明萬曆間脈望館藏于小穀鈔校本無題署。

[3] 丁巳:萬曆四十五年(一六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