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我让老天爷下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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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手镯

“你说什么?!”吕秋秋杏眼圆睁,难以置信,“我不相信,你骗我!”

“我早就知道,就算我和你说了实情,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当初父皇赐婚,你迎娶我,不过是贪恋我吕家和上官家在朝中文臣武将中的势力,你真正爱过我吗?不,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我对你来说,只是你的太子妃,而从来不是你的妻子。”

“生在皇家,我身不由己,还有爱或者不爱的权利吗?你我相敬如宾一年有余,我也曾认真地想与你携手白头,不也经不起这皇权争斗的腥风血雨吗?”

“你真的,曾经想过要与我携手白头?”

“秋秋,我知道你对我的深情”,孤竹煜缓缓说道,“你的所作所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太在乎我了,才做出那许多错事。如今我只能尽量去弥补。”

“你胡说!我没有做错。错的是你!你不该对重桐魔迷心窍,到现在被父皇废为庶人,还如此执迷不悟。如今你我和离,但是你今生今世,也永远得不到重桐了。如此,甚好!”

重桐听吕秋秋的话中,对自己误会深种,已经没有化解的可能。

她当初得孤竹煜救下性命,与他约定三月为期,只是为了给孤竹煜解毒治病,以报答救命的大恩。

后来诸多波折,孤竹煜在扶荔山再次为了救她,差点丢掉性命,又叫她如何不把孤竹煜放在心上?

她心向自然,从未想过与太子妃争宠上位,虽是孤竹煜的贴身侍婢,但她从未承欢,至今守身如玉。

吕秋秋竟误会至此,却是重桐始料未及。

如今,这一对人人称羡的佳偶和离收场,孤竹煜这一日之间,皇太子位被废,皇太子妃又与他和离,重桐自觉对孤竹煜又平添了一份罪过,却不知如何弥补。

只听孤竹煜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稍后我也会把姬妾们全部遣散。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都各回自己娘家吧,待在忘尘府只会被我拖累,甚至性命不保。自此之后,无论是皇权富贵,还是天命黎民,再与我孤竹煜无关,我只听从自己的本心而活。”

吕秋秋在碧桃的搀扶下,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来,行至门口处,她说:“我十岁的时候,有位仙号洞虚的得道高人,给我论命,说我将来必定母仪天下,说我会诞育盛世天子,一门荣宠无极。从此,我心里便有了这份执念。如今看来,我这一生竟是被这道人的疯言疯语给害了。”

吕秋秋走后,孤竹煜依旧颓然地坐在正堂,一阵狂风吹过中庭,吹散他飘零的青丝,重桐终于看清了他隐于发丝后面的、神祗般精致的侧颜,他寒芒似的眼中,布满血丝,已满是沧桑。

重桐隐身于门外,心中苦楚万分。

忽然,她听到孤竹煜唤了一声,“重桐,你来了吗?”

孤竹煜似发现了她,重桐见状赶紧遁逃至忘尘府院墙之外。

孤竹煜从椅子上站起来,追至中庭,呆呆地站在积满残雪的院子里,向着皇宫的方向,引颈而望,眼神凄惶,喉咙嘶哑地呼喊着,“重桐,重桐!你不要走,你不要回去!”

重桐独立在院墙之外听得真切,只觉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心中暗暗发誓,孤竹煜,我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的。

月过中天,重桐已经飞回到元福宫,老远便听见孤竹帝一个人在殿中焚香、饮酒、奏琴,一边呓语般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圣天,圣天……”

“圣天,今夜月清花香,我为你弹一曲《承云》……”

“圣天,今年的苍梧花开得极好,我亲手收集的花朵,还带着晨露,又可以给你酿梧醉喝了。”

“圣天,我好孤单,可我不能死,你说过,叫我好好活着。我不是怕违背你的命令,我是怕若我死了,就再也没有和你的一点联系了,若是那样,我宁愿不死。”

“圣天,都说有因果转世轮回,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回到我的身边。”

重桐无奈地摇摇头,本以为苏纯寄情于酒,算是古今痴情第一了,可苏纯毕竟是上仙,居住在仙家名山上,超脱于冗繁的俗事,离群索居,行云流水,独自逍遥,万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等见了孤竹帝这副模样,她才晓得,这个在滚滚红尘中活了一万年的老头子,一头扎身于世俗之中,治理万里江山,化育黎民百姓,得千古一帝的美誉,纵使人世间几多风云变幻、物是人非,百代千秋,仍挡不他此恨绵绵无绝期,痴情不改。

人世间,虽千万人,他心中的孤寂,又能与谁诉说?

红尘中,虽千万人,他的情深,他的隐忍,又能与谁托付?

想到这里,重桐的心下一紧,眼中划下一行滚烫的热泪。

说来也奇怪,这个孤竹帝,虽然霸道粗鲁,却总是叫人没来由地心疼不已。

只怕是孤竹帝的情真,感动了她吧。

待重桐回到内殿之中,却见一人发如墨丝,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芝兰玉树,着鎏金紫色锦袍,正立于画像之前仔细端详。

此人正是龙丕。

重桐心想,当下自己成了孤竹帝的贵妃,龙丕定会将自己带离这皇宫,此时,孤竹煜复位之事,尚未尘埃落定,绝不能见他,正想转身遁去,却被龙丕一把揪住个正着。

“跑什么跑?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啦?!”

“丕哥,你怎么来了?”重桐打呵呵道。

“还说呢,孤竹帝新册封了贵妃娘娘,昭告十方。如今,十方都在传这位新晋的贵妃娘娘,原是东宫皇太子的贴身侍婢。一日之内,从东宫婢女到孤竹国王朝的贵妃,天底下除了你,试问还有谁人有这倾国倾城、祸乱天下的本事,我一猜就是你,果然是啊。”龙丕没好气地说。

“丕哥,你就别损我了,你的品貌更在我之上。”

“我去,你别打岔子!说正事儿。”

“这元福宫的内殿可不好找,你是怎么找着我的,用紫镜对不对,可我也没召唤你啊。”

“你没召唤我,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可惜你千叮万嘱,不叫我来看你,我也不敢来。”

龙丕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看起来一副饱受相思之苦的模样。

重桐翻了个白眼,“丕哥,咱说正事儿,行吗?”

“呵呵,你身上带着我的紫镜,无论你身在何处,我总能找到你的。我还没说你呢,上次你撵我走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有事儿的话,一定会叫我来。如今,你怎么成了孤竹帝的贵妃了,你的孤竹煜呢,他怎么舍得你。”

“此事,说来话长。唉。”重桐看向那副宛若真人的画像,不知从何说起,枉自喟叹。

“哦,对,这画的是你吗,怎么感觉年代久远,气质也与你不太相符。”

“画的当然不是我,我也是刚刚才弄明白这女子是谁。画中是孤竹帝尚未过门的妻子,而且这女子与你有莫大的干系,她就是灵尊龙圣天。”

“姑姑?”

闻言,龙丕立时湿红了眼睛,“原来姑姑长这个样子,竟与你长得如此相象。重桐,我早说过了,你与我灵妖族定是渊源不浅。”

龙丕聪颖异常,立时便把眼下这局面想通了,“姑姑已经香消玉殒了,既然她是孤竹帝的未婚妻,想必是你和姑姑生的太过相似,所以,孤竹帝把你从孤竹煜手里抢了过来。哼,这个老色魔!”

重桐点点头,“苍天啊!为什么要令我长得像龙圣天。”

“孤竹煜呢,我可不相信他能舍得把你让出来,还是让给自己的父皇。”

重桐眼圈一红,“他没让,所以,他已经被孤竹帝废为庶人了。那天我本是要回信南山的,谁能想到会生出此事,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龙丕心疼地说,“你莫要自责。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就是借助你,挑拨离间孤竹帝父子的关系,叫孤竹煜失宠,如今孤竹煜被废,谁最得意?”

“难道是皇后上官玥?”重桐突然想到,“孤竹煜被废,秦王后必为太子。”

“这就是了,恐怕连皇后自己都没想到,孤竹煜能废得这么快吧!这孤竹帝,早就听说他风流成性,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魔,饥不择食,他对你如何了?”

重桐不说话,千般委屈都写在脸上,水汪汪的泪珠在眼眶子里打转,一会儿又抱住龙丕,在他胸前哭嚎起来,“呜呜,丕哥……”

莫非重桐已经失身于孤竹帝了,龙丕大呼不妙!

“你怎么这般傻,亏得还是个仙女呢,你不会跑吗,是不是孤竹帝用孤竹煜来要挟你,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气死我了,我要杀了那狗皇帝!”

重桐急忙拉住龙丕,又把袖子撸上去,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守宫砂。

龙丕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媳妇的清白差点不保。这皇宫你不能待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丕哥,我还不能走!”重桐急道,“我得等到孤竹煜复位,再走。”

“你真是涉世未深!”龙丕无奈地笑了笑,“这世上,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被废的太子还能复位的!”

“可孤竹帝已经答应了我,过些时日,就给孤竹煜复位的。”

“那老色魔诓你的呢,你还真相信他说的话啊。若他不这么说,你会老老实实地给他当贵妃娘娘吗。这个老谋深算的狗皇帝,我怎能放心将你留在这皇宫,这地方是个虎穴狼窝,今天你必须跟我走!”龙丕脸色阴沉起来。

她可是孤竹帝新封的贵妃,若是孤竹帝早晨醒来,不见了贵妃,还不得把整个孤竹国翻过来找她啊。到那个时候,怕孤竹煜脱不了嫌疑,要小命不保。

“算我求你了,丕哥!孤竹煜对我有两次的救命大恩,我不能坏了他的帝王运势,必得助他复位才行,否则我此生难安。”

龙丕握着重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行!太危险了,我哪能放得下心。你非得问用魔烟将你迷晕,然后把你抱走吗?”

“等等!丕哥!”

“又怎么了?我跟你讲,今天你出什么花样儿都没用,我今天必须带你走。”

“丕哥,我给你看样东西。”

重桐走到那张金丝檀木大床旁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

“我也是无意之中,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它。”

“丕哥,你说,这个手镯,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结绿?”

“结绿?”

“这个故事,我是从孤竹煜那里听来的。万年前,有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男子送给女子一对精美的玉镯做为定情信物。那对玉镯本是一枚绝世宝玉,名为结绿。男子请来天下最负盛名的能工巧匠,将结绿打造成了一对手镯,亲手戴在女子的手腕上。不幸的是,女子后来辜负了男子,另嫁他人,男子伤心欲绝。后来,女子成婚前一天,派人将那对结绿手镯送回了一只来。她传话说,将手镯留下来一只,不是为了睹物思人,而是为了永远地封存自己的这段感情。男子终日抱着那形单影只的结绿,茶饭不思,不久便形容枯槁,耗尽气血,相思而亡。”

“你是说,这个结绿手镯,是孤竹帝送给我姑姑龙圣天的?可孤竹帝没有相思而亡啊,他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关键是他风流了一万年,御女无数,连你,他儿子的意中人都不放过呢。他可不像是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痴情专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