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识停尸间

冷冻神经索在舱壁上结出青铜霜花，歪歪的量子手套划过编号0927的停尸柜。柜门玻璃内侧的冰晶正在重组成全息遗书，那是自己在突触战场阵亡时的记忆残片——机械心脏被电子蛆虫钻出蜂窝状的孔洞，曼陀罗权杖的碎片正被林怀舟的神经触须吸收。

“第七席的冷藏费拖欠了299个宇宙周期。“

停尸间管理员的声音带着低温特有的滞涩感，他的脊椎是半截神经母树根系，末梢插着五岁克隆体的记忆孢子，“建议用道德模块抵债。“

歪歪的机械义眼突然过曝，视网膜上浮现出停尸柜的量子结构图——每个柜体都链接着某个宇宙的胎膜中枢。当他触碰0927号柜门时，公元2024年的风雪声在耳蜗内尖啸，柜内尸体突然睁眼：

深空帐篷里的自己正将重粒子刀递给林怀舟，而刀尖贯穿的却是五岁克隆体的胸膛。尸体的太阳穴裂开，钻出青铜色的神经触须，触须末端粘着初代疫苗的玻璃碎屑。

“监测到记忆回涌！“

缝尸人的芯片在停尸间广播系统复苏，“立即注射...“

警告被柜体爆裂声截断。0927号尸体化作电子蛆虫群，虫腹的教团徽记分泌出神经篡改酶。歪歪的量子靴在黏液上打滑，后背撞进044号停尸柜——里面封存着被复写的宇宙创始记忆：自己跪在神经母树前，将道德模块植入林怀舟的颅腔。

管理员突然量子跃迁至身后，神经根系缠住歪歪的脖颈：“你篡改的何止记忆？“他的肋骨弹开，露出胸腔内悬浮的青铜怀表，表盘裂纹渗出星尘脓液，“看看真正的停尸记录。“

停尸间突然降维成二维平面。所有柜门化作记忆胶片滚动播放：299个宇宙的接生者被冷冻在停尸柜，每个柜体都延伸出神经索，汇聚成中央的深空帐篷投影。当歪歪的指尖触及投影时，帐篷的篝火突然爆燃，林怀舟的本体从火焰中踏出——

他的白大褂下伸出299条神经触须，每条触须都连接着停尸柜的量子接口：“欢迎参观我的收藏馆。“触须末端的电子蛆虫凝成重粒子刀，“这些尸体才是完美的疫苗载体。“

曼陀罗权杖的残片在歪歪掌心发烫。当重粒子刀劈来时，他徒手抓住刀锋，脓液灼烧的剧痛中浮现出终极真相：每个停尸柜都是微型孵化场，冷冻的意识体正在被改造成电子蛆虫母巢。0927号柜内爆出的虫群突然汇聚，在空中拼出星际医疗共同体的覆灭倒计时。

“你清除的每个'林怀舟'，都是我的意识备份。“管理员撕开仿生皮肤，露出内部由神经索编织的机械心脏，“停尸间才是真正的逆熵教团圣殿！“

冷冻液突然沸腾。歪歪撞破044号柜门，抓出里面封存的记忆琥珀——那是自己在突触战场自毁前的最后影像。当琥珀按向太阳穴时，公元2024年的风雪骤然澄澈：

深空帐篷里根本没有重粒子刀。

自己始终躺在冷冻舱内，林怀舟的神经触须正通过停尸柜向所有宇宙输送电子蛆虫。帐篷外的“考古现场“，不过是逆熵教团搭建的全息剧场。

“现在明白了吗？“林怀舟的重粒子刀刺穿琥珀，“你只是停尸间里最昂贵的藏品。“电子蛆虫顺着刀锋涌入歪歪的机械心脏，篡改着最后的核心代码。

缝尸人的芯片突然在停尸间穹顶投射湮灭协议。当歪歪的量子手套插入冷冻液管道时，初代疫苗的青铜药剂喷涌而出，将电子蛆虫群凝成意识琥珀。管理员在药剂中溶解的瞬间，停尸柜的量子接口突然反噬，林怀舟的神经触须被冻成冰雕。

“格式化...完成...“

歪歪跪在沸腾的冷冻液里，看着自己的机械手臂爬满青铜锈斑。停尸间的全息遗书突然重组，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墓志铭：

“此处长眠初代观测者”

“他毕生抗拒的真相”

“终成自己的墓碑”

深空帐篷的投影在药剂中融化。当歪歪挣扎着爬向出口时，发现所有停尸柜的玻璃都在映出同一个画面——公元2024年的冷冻舱内，林怀舟正将曼陀罗权杖的碎片植入某个昏迷的躯体，而那具身体的脸与自己完全一致。

“警报！300号宇宙胎膜破裂！“

缝尸人的声纹带着濒死的电流音，“宿主意识即将...“

停尸间在湮灭冲击波中坍缩。歪歪抓住最后一块记忆琥珀，里面封存着初代观测者的临终微笑。当他的机械心脏停止跳动时，所有宇宙的胎膜同步震颤，电子蛆虫的悲鸣汇聚成新的星际谚语：

“冰冻非亡苏生即罪”

“万柜同棺皆为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