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艳阳天（3）

小牧消失的这些日子里，尹莲整个人几乎都要疯掉了。她也就是在这两个月里染上了抽烟的恶习，每晚更是借酒销愁。尹莲是了解小牧的，小牧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独自离去，让尹莲为他担心。

尹莲老妈见女儿整个人都要垮掉了，迫不得已，就将实情告知了她。尹莲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就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了。她懂了小牧这次是在躲自己，经多方打探，最后她终于来到了这个小山村。见到小牧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像一棵枯萎的玫瑰花树，瘫倒在还有心思对她傻笑的小牧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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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尘烟，偏偏恍如昨天。此时尹莲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她从树上取下相机，调好微距焦点，将红艳艳的欢腾乱蹿的火苗拍了下来。她想将来再次见到小牧之后，亲手拿给对方看。她相信小牧看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水烧开以后，乳白色的水雾如白云在灶台上飘散，在风中扭动轻舞。尹莲沏了一壶铁观音茶。她上大学的时候其实是喜欢喝咖啡的，只是毕业上班后，与小牧在BJ一起生活了一年，小牧喜欢清淡的铁观音，尹莲从此也改喝茶了。为了小牧，为了与小牧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有意无意地改掉了很多习惯。闻着淡淡的茶香，从白瓷的茶壶中袅袅地向四外飞散开，她似乎又回到小牧的身边，回到了小牧的画室。

小牧的画室总是会给她太多惊喜。在泰安是满墙的画，在普陀山是碧水蓝天，在华山是巉岩峭壁，在这里，是青山绿树、鸟语花香。恍惚小牧就在那一片杜鹃花丛中作画，小牧一身素白的衣衫，长发在风中飘忽，他挥动着手中的画笔，在画板上画远方的山影，画天空的飞鸟和流云。

“小牧，我泡了茶，过来喝吧。”尹莲倒了两杯茶，放在石台上。

小牧回过头来向她微笑，“马上就好。”

小牧脸上气色很好，尹莲每次从BJ飞来看小牧的时候，都会给他带很多营养品，这个时候的尹莲是最快乐的，这个时候的小牧也是最幸福的。尹莲拿起相机给小牧拍了几张照片，拍着拍着小牧就向她走过来，焦点由模糊变得清晰，呈现在取景框里那张微笑的男人的脸，竟是秦云。

尹莲就将目光从取景屏上移开，她抬起头，望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秦云，半天没醒来神来。秦云肩上扛着猎枪，枪杆上挂着一只已咽气的老鹰。手里还提溜着一串用草枝子串起来的巴掌大小的鱼。“今天运气不大好，没碰到野兔。只好去河沟里逮了几条鱼，回来的半路上碰到了这只鹰，我就一枪把它打下来啦。”他将手里的猎枪倚靠在帐蓬边上。舀了小半盆水，将鱼放进水里。

这时尹莲刚刚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她从秦云手里接过那只灰褐色的鹰，赞叹不已，“云兄真是厉害。不错了，咱们可以熬锅鱼汤下面条，这个鹰怎么弄？”

“烤了吧。我以前就喜欢这么吃，一会儿我来弄，保准让你满意。”秦云有点渴，他一眼就瞅见了青石台上晾着的两杯茶，想了想他没有去喝，而是从帐蓬里拿出一个大碗来，从塑料桶里舀了一碗昨晚接的雨水，刚要仰脖喝进肚里，尹莲拦住了他，“我泡了壶热茶，正好解渴。”说着从秦云手里一把抢过碗，将水倒进桶里，提起壶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透着绿意的茶，递到他手里。秦云也就不客气地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两个人略一商量，就开始准备晚餐。尹莲负责做酸菜鱼汤，秦云只管烤那只鹰。尹莲的鱼汤最先从铁锅里飘出清香，馋得牧尹围着灶台直打转。秦云要做的事比较多，给鹰褪毛，清除内脏，还有几道腌制工序，他说每一步都不能马虎，要不烤出来的肉不够鲜嫩，味道也会大打折扣。

尹莲眼见鱼锅里的水沸腾起来，添了根木头用小火慢慢熬，就洗了手开始和面擀面条。这时候秦云也将烤肉的支架做好了，在下边点着了火。等木头烧着，火势不是很猛的时候，他将腌制好的鹰摊在了支架上，只听见滋滋的油花从肉身上滴淌而下，溅在木头上蹿起莲瓣似的火苗，烤肉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山顶。

别说是吃，就是闻起来都会勾起人们的食欲。

“云兄啊，你可称得上是美食家了。这个烤肉的手艺，从哪里学来的？”尹莲正在卖力地和面，她手上沾满了雪白的面粉，对秦云赞不绝口。

“自学的。”秦云一边用铁钩翻转着肉，一边笑道，“哪天我教你，怎么样？其实挺简单的。”

“好啊。”尹莲心里一喜，觉得秦云这个人还蛮好相处的。

肉很快就烤好了，用几片肥厚的香叶包裹着放在盘子里。秦云说，用香叶包着焐一会儿肉就会带着淡淡的叶香，吃起来更有味道。

尹莲只是点头不住地笑。她今天过得很开心，特意将那瓶牛栏山百年陈酿拿了出来，喝着醇香的白酒吃烤肉，她说，这才像生活。

秦云只是陪着她笑，秦云其实心知肚明，尹莲从前尽管经历了太多事情，但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小牧是给予不了她的。小牧不食人间烟火，小牧和尹莲的爱情，想必也是柏拉图似的精神恋爱。秦云在五年前见过的那个小牧，他觉得根本不配拥有尹莲的爱，尹莲就像一尊完美的玉雕，体态优雅端庄，待人亲近随和。而那个小牧，除了长头发长胡子，似乎没有什么令人羡慕的地方。他不明白尹莲怎么会喜欢那么一个男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话用来形容这两个人的微妙关系，再恰当不过。他开始对小牧有点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