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跳蚤可以逃跑，那他能飞吗？
又是我，警犬汉克。你们还记得浣熊埃迪吗？我们简称他为埃迪。他从第一天来到牧场，就只会制造麻烦。
他是一个孤儿，你知道吧。他的妈妈在郡县公路上被汽车辗死了。牛仔斯利姆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他，然后把他带回家抚养。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早就这样告诉过他们了，但是没有人肯听我的意见。说到底，我是谁呢？我仅仅是一名牧场治安长官，那个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管理这片牧场的人，那个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牧场免遭怪兽等坏蛋入侵的人。
说到浣熊，他们是极具破坏性的家伙。你们如果想知道关于浣熊的内幕消息，就去问问牧场治安长官吧。如果不是因为我，浣熊多年前就会统治这里。他们会从饲料房里偷走所有的饲料，从器械棚里偷走所有的机器，从玉米地里偷走所有的玉米。
哦，对了，他们还会从鸡舍里偷走所有的鸡蛋，不过，这碰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谈论它。
是的，在与埃迪的亲戚们打交道这方面，我有着丰富的经验，我确信浣熊们不是好东西。不过，当斯利姆把埃迪带回家，决定把他当成宠物来喂养时，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样一来，我们这个地方一下子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诈骗高手，而我接到了严格的命令，要对他好一些。好吧，于是我想方设法地对他好，而我得到了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看到。
当然，我会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暗示。是埃迪把我们领进那座鬼屋的，而那里碰巧到处都是……我不想吓唬任何人，所以，先暂停一下。
也许我不应该提到这一点，这实在太吓人了。
哦，也许你们能够应付得来，还是长话短说吧。屋子里到处都是黑帽刽子手！相当吓人，是不是？我警告过你们的。
总之，我们说到哪儿了？我想故事发生在冬季，一月末或者二月初，那天很冷，还飘着雪，天色阴暗。据我回忆，那时埃迪已经与我们一起生活几个月了，他打破了以前最厉害的调皮捣蛋鬼创造的最高纪录。
看，在恶作剧与引诱我落入他的圈套方面，他极具才华。每当恶作剧结束之后，他都会溜之大吉。猜一猜，是谁总是被抓住、被责骂、被数落、被呵斥？
是我。
好吧，你可以愚弄警犬汉克一次，也可以连续愚弄他两次，如果你足够聪明，有时候甚至可以连续愚弄他四次或五次。
也许你们很难相信，一个低等的小浣熊怎么能够连续愚弄牧场治安长官这么多次？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但是他的确做到了，我承认。
不过，让我赶紧补充一句，我已经在他身上，学到了宝贵的一课：
一、永远不要相信一只浣熊告诉你的任何事情。
二、永远不要采纳一只浣熊提出的建议。
三、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要在深夜里帮助一只浣熊从他的笼子里逃出来。
是的，在与浣熊打交道这件事上，我已经得到了教训。那些经历让我变成了一条更强壮、更聪明、更成熟的狗。我再次被一只浣熊捉弄的可能性已经降低为零。
好了，那是一月末的一个夜晚，天气有些寒冷。浣熊埃迪被安置在器械棚前面的笼子里，据我回忆，他已经睡着了。
是的，他当然睡着了，因为这是典型的浣熊行为。他们在傍晚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入睡，然后，当其他人准备躺在粗麻袋上面入睡时，他们就会完全清醒过来，准备玩耍了。
埃迪唤不醒了。这是一个文字游戏，明白吗？浣熊埃迪唤不醒了，意思是睡着了。相当好玩，是不是？我从中得到了乐趣……
我在说什么呢？哦，是的，玉米面包。萨莉·梅扔出来几片剩了一个多星期的玉米面包，还有那些晚上的剩饭。我与卓沃尔冲过去抢，自然是我赢了。
我抢到了玉米面包，然后开始……嗯，被噎到了，咳嗽起来，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事情真相的话。玉米面包本来就是干巴巴的，剩了一个多星期的玉米面包甚至比新烤出来时更干、更硬。我狼吞虎咽地吞下它，就如我狼吞虎咽地吞下肉类、正常的面包或者其他任何一种食物。
但是，狼吞虎咽地吞下玉米面包可不是一个好主意，我再也不那样做了。那东西是由小小的颗粒组成的，知道吗？非常干，能卡在你们的……管它叫什么。
你们的风囊
？你们的呼吸气孔？就是当你们呼吸时，空气进出的孔。我称它为“产生咳嗽的地方”是有理由的，不过这解释起来就太过复杂了。
哦，好吧，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技术性与科学性的术语，我还是来试着解释一下。看，在治安工作中，我们必须使用大量的技术术语。普通的狗掌握不了艰涩的词汇与深奥的概念，所以他们很少使用技术术语。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牧场治安长官……
我们怎么跑到玉米面包这个话题上来了？我认为我们正在讨论的是浣熊。
唔，真奇怪。
我的意思是说，一旦我锁定了一个主题，我就像是一个装有热跟踪装置的槲寄生。我直奔目标，用暴风骤雨般的智慧、逻辑与诸如此类的东西将它毁灭。我很少从我的主要任务上分心。
普通的杂种狗很难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或进行一次完整的思考，因为总会有很多事情让他们分心。卓沃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的思想总是溜号：溜到云上面，溜到蝴蝶上面，溜到一只正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跳蚤上面……
你们不会相信这一点的，不过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的意思是说，甚至在我们说话时，一只跳蚤正在我的……嘻嘻……正在我的左后腿上爬来爬去，弄得我好痒痒。我的意思是说，这真的很痒，如果不是有铁的纪律约束着，我很有可能……
嘻嘻，哈哈，呵呵！
我们正在这里谈论的是严重的痒痒问题。老兄，我要中断一分钟，采取一些对策。我真不愿意这样做，因为我想完成关于玉米面包的叙述。我一旦展开了一个讨论的话题，就必须……
呵！嘻！哈！
这真难受，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看，我囫囵吞下那块玉米面包……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必须对那只愚蠢的跳蚤采取行动了。
等一下。
我马上就回来。
嚼嚼嚼！
啃啃啃！
咬咬咬！
嚼啃咬！
啃咬嚼！
嚼咬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那只跳蚤说再见吧，因为他已经去了某个地方。当跳蚤们错误地在一条狗身上浪费时间时，他们都会到那个地方去。
我讨厌跳蚤，还有苍蝇。他们是毫无价值的，统统令我抓狂。
跳蚤与苍蝇哪个更好？
跳蚤与苍蝇哪个更好？
苍蝇与跳蚤哪个更好？
如果你弹一下苍蝇，他会试着逃走，
如果你弹一下跳蚤，他想飞，
却不能够。
看，一只苍蝇可以逃走，因为苍蝇会飞，
因为苍蝇有翅膀，这就是原因。
苍蝇会飞能逃走，
然而跳蚤只能试图飞起来，
随便你们怎么说。
跳蚤能跳，还希望飞起来，
苍蝇能飞，还希望跳一跳，
不过他们不能把两者同时做到。
我不会告诉你们为什么。
你们难道看不出？
如果苍蝇能飞、跳蚤能逃，
你会以为跳蚤也能飞起来。
嗯，也许他能，我被搞糊涂了，
谁会真的在意这种事？
不是我，
再见。
相当不错，是不是？我喜欢在双关语、诗歌与其他东西上面消磨时间，并得到乐趣。当看到我摆脱了那只跳蚤，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骄傲，因为这让我们又回到了正在讨论的那个重要话题上……
我们在讨论什么来着？呃，那个话题消失了。它刚刚不就在我的嘴边吗？可以这么说，不过，随后……
日落？也许是这个。那天傍晚有着相当美丽的日落景色。只要天气好，每天都会有日落，不过，有些日落比其他的更美丽。这天的日落就有着大片的粉色与橘色光影。不过，这不是我们刚才谈论的话题。
等一下，我马上就会想起来的。
我讨厌发生这种事情。
好吧，我现在想起来了：玉米面包。我与卓沃尔冲向玉米面包，我赢了。我怀疑那片玉米面包很有可能会把我噎死。我咳嗽着、喘息着，终于设法……
浣熊埃迪。忘掉那个愚蠢的玉米面包吧，还有跳蚤与苍蝇。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让我谈起那些事情来的。不知为何，你们设法让我分了心。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这让我看起来很愚蠢，而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一点也不愚蠢。我是一条非常严肃的狗。这就是你们很少看到我微笑的原因，因为我就是很少微笑，因为生活本身就很严肃。
如果生活本身是很严肃的，那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笑呢？不多。当我试着总结出规律时，你们也思索一下吧。
我们讨论的话题是：浣熊埃迪。别管什么玉米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