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叫风墨轩（10）

我倚着房门听着。

这首曲子，羁绊太多，一羁绊，就是母亲陪伴父亲的一生。

父亲那日吹谣山，吹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我也就倚在门外听了一整晚。

早上天蒙亮的时候，父亲的竹曲声倏地就停了，停在半声处。

我忽然间浑身僵住，四肢僵硬，五脏六腑有些凝滞。

我就像是脚底生根般，半晌才反应过来，伸出自己泛着僵化的手，推开了父母的房门。

最先垂眸看到的，是原本该在父亲手中的竹叶垂落在地，孤零零地平躺着，竹叶背部朝上，纹路清晰。

心中，了然了一些事情，但还是有些不敢掀起眸子去看父亲与母亲。

良久的时间，我盯着黑色的地面，盯着那片竹叶，耳中寂静地只有随着房门口飘进来的风声。

明明不是很冷，却竟却带着透彻寒骨的凉意。

“轩儿，把门关了。”

一阵平静地声音突然响彻在房间，不需思考，那是父亲的声音。

平淡如水，平静自然，但我知道，那声音，明明就是丢了心的声音。

我转身将门关上，下一秒便因父亲接下来的话，双手凝在了门上。

父亲说：“晴雪，不冷了吧。”

那声音，温柔地仿佛能让人溺进去，同时，轻到恍惚地令人难以置信。

那一瞬间，我都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因为父亲的话，让我觉得，母亲还在，还会喊冷。

我僵硬着动作转身，来到父母亲身边。

一走进，一股隐形之中的冷寂之气环绕而来。

那股气息，母亲身上有。

而我明白，这股气息，还在父亲的心上，冷寂心死的气息。

母亲躺在父亲的怀里，白净的脸上漾着清浅的笑容，笑的温和婉转，与世无争。

父亲垂眸盯着母亲，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不知道父亲此刻看着母亲的眼眸，到底是深情的，还是温柔的，或许是死寂的……

父亲两句话说完后，就再也没开过口。

父亲抱着母亲，一动不动，宛若一蹲雕塑。

我不忍出声，声音低哑——父亲，找个时间，我们把母亲下葬吧。

我知道，这样的话，是我在打击父亲。

良久，父亲才掀起了眸子，侧头看我，他声音依然平静到毫无炸裂——那就明天吧。你去通知你妹妹，你陵越兰生姨夫他们，让他们明天中午，到桃花谷来送送你母亲。

我终于看到了父亲的眸子，沉寂到宛若一谭死水，里面除了麻木空洞和寂然无声，再无其他。

就像一只意气风发却又清冷孤桀的兽，一夜之间，羽翼被折断，心脏被挖空，但是……

由于自己亲口应允的事，他犹如一堆枯木那般存活着。

这是在我看来的父亲，下一秒，父亲又慢慢出了声，平静而幽远——你出去吧，你母亲，我陪着就好。

我堂堂男儿，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沉重泛酸。

我最后看了安静祥和的母亲一眼，想要对父亲说话。

可父亲已经重新垂下眼睑看向了母亲。

我走到门口，双手搭上门，脚下的步子顿了下，声音有些破碎——父亲，您多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