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教父沈万三5:终极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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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权贵争斗,明哲保身不容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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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如意带着一个老者匆匆赶到了周庄,郭如意如今是苏州周庄来回跑,没少受奔波之苦。沈万三看那老者十分眼生,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话,那老者忽然跪在地上,磕头道:“沈三爷,请救救我家老爷!”沈万三吃了一惊,郭如意赶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东家,陆德源出事了……”

听完郭如意的叙述,沈万三的眉头一紧,沉思了一会儿,道:“回苏州!”当天,沈万三就带着郭如意回了苏州,上船之后,沈万三忽然有些后悔,心想:“我这么冒冒失失地回去,会不会被牵涉进去?不应该这么快就决定回去,起码应该想想清楚。”想到这里,沈万三忽然发现,自己不如从前谨慎了,好像胆子越来越大,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这些居然惊出一身冷汗。随着财富的增长,自己底气也越来越壮,这不是好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翘尾巴,他暗暗警告自己:“永远都不要把自己抬得太高,出头的椽子先烂!”

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停船,在水面上等了两天,反反复复地想,最后还是决定去苏州,凭自己和陆德源、潘元绍的关系,躲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了,那就不如去面对。

一到苏州,他就去见了潘元绍,“你就是不来,我也要写信把你这位财神爷给请来,写信请不来你,我就亲自登门造访,就是抬也得把你抬来!”潘元绍似乎知道他会来。

沈万三冷着脸,不发一语,抓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道:“驸马爷,这事你还是做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不听,如今闹出事来了,找我又有什么用?”潘元绍不说话,也喝了一口水,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宅子我买了,事也出了,你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倒霉?陆德源折进去了,我看他说不定会把我给招认出来。眼下,张士德刚死不久,如果现在把事情闹出来,对我十分不利!”

“我的驸马爷,您什么时候能长点心!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张士德刚死,你就去欺辱人家家小,不要说诚王,就是一般的小民百姓知道了,也会戳你的脊梁骨!”沈万三少有地发了火。

“那楚氏把话说得好好的,张志方也没别的话,谁知道买卖做成了,张志方又来了这一手!”潘元绍嗫嗫嚅嚅地道。沈万三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给我详说一番,我才能给你想主意,我的驸马爷!”潘元绍就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潘元绍听信术士的话,认定张士德在苏州的一处宅邸是龙兴之地,只要搞到那处宅邸,就能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为了把那座宅邸弄到手,他想让沈万三出面,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不能做这种事,尤其是自己和张士德历来不和,如果在张士德刚死不久,就购买人家的家宅,恐怕惹人非议。可是,沈万三不愿意出面,正在他想不到办法的时候,陆德源出现了,一个一直想巴结权贵,一个正好缺一个替自己出头的人,两人一拍即合,陆德源就出面去谈购买张士德宅邸的事情。

事有凑巧,张士德的侧室楚氏,看张士德死了,自己又没有生养一男半女,免不了要受张士德正室和她几个儿女的欺负。陆德源又勾结了张士德的管家,那管家极力劝说楚氏卖了宅子,存下一笔银子在手,为日后做打算,同时,张士德的正室也没说不同意,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楚氏动了心,想着张士德有那么多宅邸,就算是分家,自己分一座也是应该的,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张士德的长子——张志方和正室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就像被蒙在鼓里一样,看着楚氏和陆德源签了买卖契约,一等事情落地,这对母子马上跳出来,用这个借口,威逼楚氏的同时,又把陆德源告到了官府。

听潘元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沈万三默然半晌,忽然冷笑一声,道:“张志方这一手真狠哪!”张志方没有跟随父亲的脚步进军界,而是一直在政界发展,一心想做个文官,但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仕途平平,如今张士德一死,他的靠山没了,前途似乎更加不乐观。

潘元绍看沈万三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道:“这话怎么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跟我对着干,比他老子还……”他一句话没说完,沈万三摇摇头,道:“驸马爷,论心机张志方不在张士德之下,就凭他这一手玩的,一石数鸟,你还没看出来?明摆着,他一开始就知道陆德源想买那座宅子,说不定也知道是你在背后撑着,他就等事情做成了,然后杀出来,借用这件事向你发难!”

潘元绍愣了愣,觉得沈万三说得有理,他思索着道:“你说得有理,我得防着他!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让陆德源嘴严实点,别把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我是不能露面的。要不,你去大牢里给他讲讲道理,让他知道该怎么办?”沈万三心想,这趟浑水自己最好别蹚,不管是潘元绍还是张志方都是张士诚的亲人,自己不好站在哪一边,可是,不出力又害怕得罪潘元绍。他想了想,说道:“驸马爷你又错了,咱俩的关系苏州谁不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去看陆德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还要驸马爷多想想办法,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别的您斟酌着办吧。”

沈万三回到苏州,一连就是几天的应酬,无论是商界的还是政界的,他都要照顾到了。穿梭在各种场合的同时,他用心观察着各方的动静,官府押着陆德源,不审不判,显然是受到了潘元绍的压力,但是更没有放人,自然是有张志方在那里盯着。他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陆德源不要那么胆小怕事,把潘元绍招认出来,如果是那样,陆德源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一次又一次地抑制住自己要去探视陆德源的冲动,这时候自己最好躲起来,不要牵涉其中。陆德源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一家人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沈万三去看望了一下,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又回到了家里,闭门不出。

这天,正在家里翻阅着账本的沈万三迎来了一个客人,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张志方。沈万三赶紧迎出去,拱手作揖,道:“哎呀呀,今儿这是什么风,把张公子爷吹到我这儿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呀!”

这不是沈万三第一次看到张志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沈万三心里猜测着他来找自己要干什么,嘴里吩咐家人端上了茶水。

“沈先生,晚生今日来此,是想来拜会一下先生。”张志方斯斯文文地道,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他生得白白净净,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确实不像上阵杀敌的样子,怪不得他一直做文官。

沈万三听他称呼自己为“先生”,这个称呼放在他身上显然有些不伦不类,更听他自称“晚生”,沈万三更是赶忙站起来,笑道:“公子爷万万不要过谦,万万不可……”忽然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多说话,先探明他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再说。

张志方面色不变,轻声问道:“敢问,先生和陆德源可是朋友?”沈万三心里一动,既然他这么问,就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陆德源的关系,想撇清是没门了,不如老实说,就谨慎地道:“也说不上,就是有些交往而已。”张志方“哦”了一声,客客气气地说:“晚生此来,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家和陆德源的官司,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想托先生去给他送一句话:别给别人当替罪羊!”

沈万三心里一惊,表面上却假装听不出来,轻声道:“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这官司里头还有别的事儿?陆德源这个人太贪财,我早就说过他,可是,他还是不听,惹到了您头上,唉。我看您该怎么整治他,就怎么整治,也算他自作孽!”他的话,全放在陆德源身上,只字不提潘元绍,似乎,真的是陆德源和张志方在斗。

张志方站起身来,对沈万三深深一揖,道:“潘元绍欺我张家无人,这口气无论如何是要出的,还望先生援手,言止于此,告辞!”说着,他就要走,沈万三还是假装听不明白,一边往外送他,一边道:“公子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呀,这个陆德源该死!让他坐几十年大牢,罚他个倾家荡产,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一直把张志方送到大门外,张志方登上马车,忽然对恭敬肃立的沈万三说:“我那句话不光是给陆德源的,先生也应该想想,不要给别人当刀使,当替罪羊就更不该了。对了,那些白麻都是你店里置办的吧?”说着,不等沈万三回话,他就吩咐车夫扬鞭,马车飞快地走了。

沈万三看着他远去,心里是七上八下,不明白,他怎么会找到自己,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马上吩咐人去把冯掌柜叫来,问道:“张士德丧事用的是咱们这儿的麻衣白布?”

冯掌柜道:“是是,东家您忘了,那些东西咱都是白给的,一两银子也没要,怎么,出事儿了?”沈万三没有回答他,想了想,说:“你去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麻衣白布的料子,给我好好地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冯掌柜不敢怠慢,立马就去,看了好几遍,一点问题都没发现。沈万三心里不托底,他马上出门去找卞元亨,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卞元亨听他把张志方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沉吟片刻,道:“张士德一死,张志方失去了靠山,且他的仕途一直不见起色,如果不趁着其父将死未久,余威犹在,闹出点动静来,顺便整治一下潘元绍,他往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沈万三有些不明白,问道:“既然张志方失势,为何还要开罪潘元绍,这不是树敌吗?”卞元亨神神秘秘地一笑,道:“正因为这个,张志方才这么做,此中道理,凭着万三老弟你的脑袋瓜儿,还想不明白?正所谓,化敌为友,想要‘化敌’需要有化敌的筹码……”

沈万三恍然,微微一笑,道:“多谢卞老点拨,张志方这一手果然绝妙,我看他是要潘元绍登门和解,为自己日后的仕途扫除一个障碍。”

“这下你放心了吧?张志方志在潘元绍,就算跟你为难,也是为了借力打力,你嘛……不用担心。”卞元亨道。

一张状纸送到了徐义的案头,作为张士诚的股肱元老,一般的案件是不敢麻烦他的,有能力把状纸送到他手里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份状纸是张志方派人送来的,状告主审他和陆德源买卖纠纷的官员收受贿赂,居然对此案压着不办,同时,又夹带了另外一份状文,言简意赅地直接告了“奸商沈万三”,说他居然把别人用过的麻布卖给张府,用来给张士德葬礼应用,其心可诛。

徐义对潘元绍和张士德父亲不和的事情早就知晓,他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当此风云变化之时,张家自己人却斗得不亦乐乎!”说着,把状纸扔到了一旁,一脸疲倦地坐在了座椅上。

沈万三知道自己被告了之后,一点都不吃惊,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冯掌柜跑来,小声说:“东家,张府明摆着是诬告,证据咱都有,还怕他们反了天?咱们给他的麻布还有剩下的,谁要是检出这是旧的来,那可真没天理了!”

沈万三轻轻摆摆手,道:“别急,证据你也不用找,官司打不打无所谓,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冯掌柜看东家胸有成竹,就默默地走开了。

不多久,郭如意匆匆跑过来,左右看看没有外人,轻声说:“东家,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和张志方来往最密的是周礼京……”沈万三眉头一皱道:“我这位干哥哥又不乖了,唉,我说张志方为何会找到我头上,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郭如意也十分不快,说道:“干脆,东家,我找几个人半夜里偷偷把周礼京给打个半死,扔到河里……除了他算了!”沈万三猛地一回头,看着他,阴气森森地道:“郭管家,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张狂的好,我知道你如今不是以前的你了,在苏州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许多想找我的人,都要先和你打交道,听说上个月你收了福永轩掌柜送你的一万两银子……”郭如意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跪下,求饶道:“东家,那是我一时……”

沈万三一摆手,道:“我不管你收多少银子,幸好你对我还是忠心,不然,这事儿我早揭出来了。别忘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别昧了良心,缺银子了跟我要,我都给你,背着我做黑活,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福永轩是沈万三名下的一家分号,新任的掌柜在账目上出了问题,为了不被沈万三发觉,他偷偷地找到了郭如意,送了不少好处,本来郭如意是不想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当时沈万三在老家,冯掌柜和他各管各的,他俨然成了主子,就没忍住,收了银子,没想到沈万三还是发现了。

其实,福永轩的大伙计,早就誊抄了一份账面送到了沈万三手里,沈万三看出了里面的猫腻,但是,却见郭如意居然把福永轩掌柜的账给报过了,心里就知道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派人一查还真是这样。不过,他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并没有准备深究,尤其郭如意对自己还是忠心的,只是一时没有把持住,所以他不准备处置郭如意。

“福永轩的掌柜我已经换人了,银子你就收着吧,这次就饶了你。不过,没有下次了,你给我记住!”沈万三沉声道。郭如意赶紧磕头,道:“是是是,多谢东家饶命!”

沈万三语气缓和下来,伸手把郭如意从地上扶起来,感慨道:“你没忘咱俩当年从大都逃出来的狼狈样儿吧?说句知心的话,你就是做下再大的事情,我也不忍心惩办你……人心都是被金银诱使坏的,我就怕我也重蹈了刘定一的覆辙!”